“蘭花沒去過基建,那活重的很,去工地怕吃不消?”孫玉厚扶著墻站起來,聲音發啞。
孫玉亭攤開手:“玉厚哥,鬮上就這么寫的……”
孫玉厚張了張嘴,沒說出話,又蹲下去,煙鍋子在地上戳出個小坑。
太陽快挨到山峁時,孫玉亭摸出最后幾塊竹牌。摸到一塊,他愣了愣,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孫、孫少安……”
人群里“嗡”地炸開了。“少安不是去縣里了?”“孫家這是咋了,一下中倆?”
孫玉厚“噌”地站起來,兩步跨到桌前,手背青筋暴起:“少安在縣里給公家辦事,回不來!”
全場靜了,都瞅著田福堂。
田福堂瞇著眼,煙鍋子在手里轉了轉:“玉厚,規矩就是規矩。要不,你捎個信去,讓他趕回來?”
孫玉厚牙咬得咯咯響,半晌,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我替他去。”
“你?”田福堂皺了眉,“工地上都是重活,你這身板……”
“我頂得住?!睂O玉厚胸脯挺了挺,“少安是為隊里辦事,不能耽誤。我這條老命,還能扛幾天。”
田海民在簿子上劃掉“孫少安”,寫上“孫玉厚”,鉛筆尖都快戳透紙了。
日頭沉到山背后,曬谷場的熱氣慢慢散了。被點到名的蹲在地上哭,沒被點到的低著頭不語,只能暗暗歡喜,亂糟糟一片。
孫玉厚獨自蹲在墻根,煙鍋子一口接一口地抽,煙霧把他裹得嚴實,只露出花白的頭發。
田福堂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背:“玉厚,家里口糧要是緊,到我家去拿。工地上吃不飽,熬不住。”
孫玉厚沒回頭,煙鍋子在地上磕了磕:“再說吧?!彼酒鹕?,背更駝了,一步一步往家挪。
槐樹下,賀鳳英正揪著孫玉亭的耳朵往家拖,罵聲順著風飄得老遠:“你個喪門星!今晚非讓你睡豬圈不可!”
田海民合上工分簿,嘆了口氣。風卷著黃土掠過曬谷場,桌上的鐵皮喇叭被吹得“嗚嗚”響,像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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