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抬頭看他一眼,眼神里帶著溫柔的笑意:“窯上沒事了?”
“沒啥事,轉一圈就回來了。”王滿銀應著,順勢坐在炕沿邊,抓起幾顆花生,慢悠悠地剝著。
他這人隨和,婆姨們來串門,他從不擺臉色,有時還能插幾句嘴,逗得大家哈哈笑。
“哎呀,還是蘭花這窯里舒坦,”王二家婆姨搓著手,“炕燒得熱烘烘的,比俺家那冰窖強多了。”
“就是,還是蘭花大氣,有瓜子磕,”李家婆姨嗑著瓜子,嘴皮子利索,“滿銀可是舍得,這花生金貴著呢!”
蘭花抿嘴笑笑:“他呀,瞎買。嫂子們來了,總不能干坐著。”
陳秀蘭湊近蘭花,看著她手里那巴掌大的鞋底,嘖嘖道:“看看這針腳,多細密!俺家那幾個小子小時候,穿的都是他哥姐的破衣服改的,哪穿過這么周正的鞋。”
蘭花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閑著也是閑著,瞎做。”
“啥時候生啊?”另一個婆姨問。
“估計……得到麥收前后吧。”蘭花聲音輕輕的,手不自覺地撫上還沒顯懷的小腹。
“好時候!不冷不熱的……”婆姨們七嘴八舌地說起生孩子、坐月子的經驗之談,窯里更是熱鬧。
王滿銀在一旁聽著,也不插話,只是偶爾把剝好的花生仁放到蘭花手邊的笸籮里。
他看著蘭花在婆姨們中間,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應和著,比剛嫁過來時大氣了不少,心里也跟著舒坦。
這窯洞,因為有了個女主人,才有了這熱騰騰的煙火氣和人氣兒。
坐了一會兒,他起身去了舊窯。灶臺上溫著水,他舀了一瓢,走到院角那間新壘的雞窩旁。四只半大的雞崽縮在干草里,“咕咕”地叫著。他把溫水倒進破瓦罐做的食槽里,又抓了把麩皮拌進去。雞崽們立刻圍上來,啄得歡實。
干完這點零碎活,他站在院壩里,點了根煙。雪已經停了,日頭從云層后面透出點慘白的光。遠處,罐子村靜靜地臥在雪地里,幾縷炊煙直直地升上灰藍的天空。
年關將近,空氣里仿佛都能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年味兒了。他盤算著,過兩天得去石圪節公社一趟,割點肉,再買點紅紙,到時候自個兒寫副春聯。
還有要備些像樣的年貨,這是他和蘭花在一起的頭一個年,得像個樣子。
窯里,婆姨們的說笑聲還在繼續,夾雜著瓜子皮崩裂的細響。
王滿銀吸完最后一口煙,把煙屁股在雪地里摁滅,轉身又走進了那間溫暖如春的窯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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