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定奧馬爾兵變的第三天,卡蘭的天,藍得像一塊通透的寶石。
血腥味已經被季風徹底吹散,仿佛那場短暫而酷烈的沖突,只是一場被遺忘的噩夢。首都的秩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恢復,甚至比以往更加井然有序。因為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這個國家的天,已經變了。
奧馬爾,那個曾經代表著卡蘭最高軍事權力的男人,如今成了一尊活著的雕像。我保留了他“國防部長”的虛職,允許他繼續穿著那身綴滿勛章的元帥服,出入于各種官方場合。他依然是那個在鏡頭前威風凜凜的將軍,只是,每一個見過他的人,都能從他那雙失去了所有神采的眼睛里,看到一種被徹底抽走了靈魂的空洞。
他的“沙漠之矛”旅被完全改編,指揮權收歸于皮埃爾掌管的“資源衛隊”體系之下。這頭曾經桀驁不馴的雄獅,被拔掉了獠牙,剪去了利爪,變成了一只溫順的、被圈養在籠子里的寵物。
權力的交接,在絕對的實力碾壓面前,平滑得如同一場無聲的默劇。
我終于,將這個國家所有關于暴力、財富和未來的定義權,都牢牢地攥在了自己的手心。
“天空之城”,這座矗立于首都之巔“獅子山”頂的建筑,成為了這個國家新的心臟。它由鋼結構與防彈玻璃構成,充滿了冷峻的未來感。從我位于頂層的辦公室,可以俯瞰整座在我的意志下正在重生的城市,遠眺無垠的印度洋。
這里,就是我的王座。
伊莎貝爾成為了事實上的“總理”,用現代化的管理體系,為這個古老的國家注入新的血液。陳軍的華夏工程隊,讓一條條公路、一座座工廠拔地而起。皮埃爾的情報網絡和塔卡的部落聯盟,則像兩只無形的手,牢牢掌控著這片土地的光明與黑暗。
一切,都像一臺精密運轉的時鐘,完美得令人窒息。
我擁有了曾經在夢里都不敢想象的一切:揮霍不盡的金錢,言出法隨的權力,絕對忠誠的軍隊,以及一個正在崛起的國家。
然而,每當夜深人靜,我獨自站在這冰冷的王座之巔,俯瞰下方那片因我而璀璨的萬家燈火時,內心卻只有一種深入骨髓的空虛。
我知道,這一切的繁華,不過是我為自己打造的一座華麗的……流放地。
我所有的征服,所有的殺戮,所有的掙扎,都只是為了積攢有朝一日能重返故土的籌碼。
我的戰場,不在這里。
“又在想家了?”一個柔軟的身體從身后貼了上來,伊莎貝爾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體貼。她總能輕易看穿我堅硬外殼下的脆弱。
我沒有回答,目光穿透夜色,望向遙遠的東方。
那里,有我的親人,我的朋友,我的……恥辱。
那里,有秦若菲。那個將我捧上云端,又親手將我摔入地獄的女人。那個用一句“他只是一條狗”,就將我所有尊嚴碾碎的女人。
恨意,是支撐我在這片血腥土地上活下來的唯一食糧。
“公司的市值已經穩定在八百億美金以上,我們的稀土產量,足以讓任何一個工業大國不敢小覷。”伊莎貝爾將臉頰貼在我的背上,輕聲說道,“我們已經有了足夠的力量,去對抗任何敵人。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是啊,下一步。
是繼續在這里當一個與世無爭的國王,還是回到那個曾經將我無情驅逐的修羅場?
這個問題,我甚至不需要思考。
“伊莎貝爾,”我緩緩開口,“幫我準備一份禮物。”
“給誰的?”
“給‘利維坦資本’。”我的聲音里不帶一絲溫度。
伊莎貝爾的身體明顯一僵。作為頂級的金融精英,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這個名字代表著什么——那是盤踞在華爾街食物鏈最頂端的史前巨獸,是秦若菲背后那個看不見的、真正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