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偉星也是直搖頭,“陳鎮長,我現在就是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說實話,我們也不愿意下來做這種事。。。。。。”
陳光明道,“于隊長,請你和領導匯報一下,這些礦工,”
他一指身后,“都是沒法子了,他們才來這里挖礦,搞不好一出事,會葬身地下的!如果不是實在沒辦法養家糊口,他們怎么會來干這個活!”
陳光明說的是實情,在當地有句俗話,寧愿當驢,也不下海打漁;寧當和尚,也不下井挖礦。
前者,一不小心就葬身魚腹,死無全尸;后者,走了背運直接埋在地下,連棺材都省了。
陳光明又指著遠處的礦井,“茅山金礦,就是這些礦工們拖家帶口的飯碗呀,你們查封了金礦,他們沒了收入,一家人吃什么,喝什么?”
于偉星啞言不語,陳光明又壓低聲音,“你看他們,一言不合就動手,于隊長,你就不怕事情鬧大么?”
看看氣勢洶洶的礦工,于偉星面露難色,“陳鎮長,不是我不通融,上面下了令,今天我不查封,就是失職呀?!?/p>
見陳光明神色不動,于偉星又低聲說道,“這事,上面壓得很緊,必須要查封。今天你擋得了我,明天擋不了別人。今天我帶四個警察,明天來的領導,恐怕就得帶四十個?!?/p>
“陳鎮長,我和你交個實底,這樁案子,有大領導發了話,必須辦!礦井封了還能解開,關鍵是趕緊去找關系,只靠著打官司,必敗無疑?!?/p>
“你沒聽說,唱戲的功夫在臺下,打官司的關系在庭外么?”
陳光明知道于偉星說的是實話。
于偉星代表的是法院,如果礦工們真的搞大了,不但礦工們會吃虧,在場的大山鎮干部也得跟著吃瓜落。
這種情況,想來包存順、錢斌等人是喜聞樂見的。
陳光明思索了良久,最后輕輕哼了一聲,轉身喊道,“讓開道路!不要阻擋!”
看著陳光明嚴肅的神情,礦工們猶豫了一會兒,終于緩緩后退,讓開通道,于偉星帶著法警走過去,開始往廠房大門、機器設備上貼封條。
眼見于偉星和他的人拉了電閘,轟隆作響的機器設備瞬間沒了動靜,邵力波老淚縱橫,梗著脖子大喊:“陳鎮長,你是個好人,可這礦一封,我們都得喝西北風!”
“我們這些兄弟,有的老婆在醫院里躺著,要交藥費;有的孩子上學要花錢;有的要靠打工掙錢去還饑荒(債務),他們關了金礦,這是打破我們的希望啊!”
“陳鎮長,你們只管回鎮政府,這里的事交給我們!”他大手一揮,舉起手上的鐵鏟,“弟兄們,跟我上!好漢做事好漢當,咱們不牽連陳鎮長!”
眼見礦工們群情激昂,沖突像導火索很快就要點燃,陳光明一咬牙,往前跨了一大步,擋住了礦工們。
他對著礦工們拱了拱手,聲音帶著沙啞卻格外清晰:“老少爺們,我知道大家急。我陳光明對茅山金礦有感情,你們誰家孩子要上學、誰家老人要治病,我心里都有數。”
“可現在是法治社會,他們貼封條,代表的是法律,你們要是撕了封條,和他們起了沖突,吃虧的還是咱們!”
“你們相信我,給我七天時間,明天我就去開庭打官司!老姜,你記著,這七天,按滿勤給大家發工資!”
姜浩急忙答應下來,又叫道,“有陳鎮長給你們擔保,你們還怕什么?想想當初開工時,不也是陳鎮長力挽狂瀾么?”
人群里漸漸安靜下來,有礦工小聲議論著。陳光明提高聲音,目光掃過每一張緊繃的臉:“我知道大家擔心官司輸了,擔心飯碗砸了,擔心沒有工打。”
“今天我在這兒摞下狠話,不管官司贏不贏,七天之內,我一定讓金礦開工!我陳光明說話算話,如果做不到,我陳光明就辭去鎮長職務,陪著大家一起找活路!”
邵力波看著陳光明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圍猶豫不決的工友,突然把鐵鍬往地上一插:“陳鎮長,我們信你!但你記住,七天,就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