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茗嫻的腳步立時頓住,她即刻轉身回首,“你有線索?跟我父兄有關?還是跟宋南風有關?”
迎上她那急切探究的眼神,承言渾忘了什么顏面,也沒有賣關子,直言不諱,“近段時日,宋南風陸續結交了一些權貴之子,這當中便有陸相的侄子陸今朝。”
這個名字,茗嫻很耳熟,“陸今朝曾嘲諷過我的舊事,為此宋南風還曾跟他動過手,兩人有過矛盾,且陸相跟我爹還是對頭,宋南風怎會跟他走到一起?”
“這也正是我覺著怪異之處,他結交旁人尚能理解,結交陸相的侄子,就不怕你爹訓他?沒過多久,你父兄就出事了,之后他便更加猖狂……”
承言與她講述著宋南風的異常舉止,茗嫻一直沒應聲,緊蹙的小山眉不知在思忖著什么。
莫非她在質疑他的話?承言適可而止,沒再繼續說下去,“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我就不多說了,省得你認為我在詆毀他?!?/p>
茗嫻對宋南風一直都很信任,他應酬的那些事,她從來都沒管過,這當中的蹊蹺,她皆不知曉。
但承言不一樣,他在外應酬,時不時會與宋南風碰面,他自然了如指掌。再者說,預知夢本就指向宋南風,承言提出的疑點便是極為有力的佐證。
深思熟慮后,茗嫻望向承言的眼神一派堅定,
“我信你,你沒必要騙我,這案子的確疑點重重,宋南風最近的行為也有些反常。冒昧再問一句,我父兄的案子,你可知內情?我爹不可能貪污五十萬兩官銀,他肯定是被人污蔑的,世子可知,是誰在謀害我父兄?”
她居然沒有偏幫自己的丈夫?茗嫻是真的信任他?還是說,其實她自己也察覺到宋南風可能與她父兄的案子有關?
原本承言不愿說出來,畢竟她一直都很維護宋南風,即使宋南風用這種陰險的方式試探她,她都不生氣,也不打算與之和離。
承言頗為挫敗,他若將疑點說出來,萬一茗嫻聽罷,轉頭就告訴宋南風,那他豈不是平白惹禍端?
然而茗嫻的一句信他,又令承言重新燃起了希望,難得茗嫻能看出宋南風的異常,他不再隱瞞,索性道出他所知道的所有細節,
“趙大人的案子,我有咨詢過,據說證物是一封信,還蓋了官印。官印的工藝極為特殊,每一方官印都有隱藏刻痕,且位置不一,常人很難發現,只有工部尚書和官員知曉。
那刻痕是用皇宮的細齒刻刀雕刻而成,刀刃上有一百多道細密紋路,卻能雕刻出比發絲還細的刻痕,且官印所用的響銅,亦是特殊材質,被官府把控,尋常人無法仿制……”
默默聽著承言的話,茗嫻抓到了重點,
“你的意思是,信上的官印肯定是真的,可即便是真的,也不一定就是我爹所蓋吧?他為官多年,怎么可能做出這種傻事?他的官途,家族的前程和五十萬兩官銀相比,孰輕孰重,他能不清楚嗎?”
“我也相信趙大人不會做出自毀前途之事,但凡事講證據,不是一句相信就能服眾。若想翻案,必須找出實證,你爹的字跡,有誰能仿?他的書房,有誰能進?”
茗嫻暗自琢磨著,“我爹的行書曾被先帝夸贊過,沒有十幾年的筆力,很難模仿得出來,我爹的書房,便連我都沒怎么進過,我娘也不會單獨進去。
我哥倒是能進,可我哥不可能害自己的父親,還把自己也給搭進去,我弟弟在外打仗,更不可能參與,那就……”
論到最后,答案越來越清晰,“那就只剩宋南風了,我爹對他一向都很信任,他可以自由出入我爹的房間,且他也很擅長寫行書!可單就這一點,似乎也不能證明什么,還得有更切實的證據。”
輕捋著扇墜下方的流蘇,承言靈光一閃,“宋南風在南郊有座私宅,你可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