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花送王滿銀下院壩時,天上的月亮卻亮的驚人,銀輝潑在地上,地上的小石子都照得泛光,連墻根的草葉都看的分明。
王滿銀推著自行車,蘭花低著頭跟在旁邊,影子被拉得老長,時而疊在一塊,時而又分開。
對面遠處田埂上的玉米稈,都像站著的人似的清清楚楚,倒比陰天的白日還要亮堂幾分。
兩人都走的慢。王滿銀小聲的訴說著這兩個月在外對蘭花的思念,蘭花臉泛紅。
“這倆月在柳林,夜里躺炕上,總想起你給我烙的二合面餅。”王滿銀聲音壓得低,跟月光似的軟,“陶村的面沒你烙的有筋道,吃著沒味兒。”
蘭花臉更紅了,一直紅到耳根,手不自覺地絞著衣角:“你就會哄我,那餅里只有一點點白面…。你在那邊……沒受啥罪吧?”
“咋沒罪?”王滿銀停下腳,轉頭看她,月光照在她臉上,能看見細細的絨毛,
“我住的是集體窯,里面熱得跟蒸籠似的,汗流得能澆地。可一想起你,就覺得美,就覺得啥都值了。”
“你男人我聰明著呢,我先到縣陶瓷廠…,后又到陶村瓦罐廠,我結合縣陶瓷廠的工藝,結合…,陶廠長也支持我實驗…。
沒想到成功了…,他們瓦罐廠的產品質量和成品率都…。
我回來時,村里感謝我,給了我一些錢票和特產…。”
蘭花悄悄的攬上了王滿銀的胳膊,兩人行進的速度更慢,說話的聲音也更輕,也更柔情。
在經過村口那棵白天老頭老太太經常聚集的老槐樹邊時,王滿銀笑著說“我一進村,那些老漢和老嬸都大聲嚷嚷,滿銀…,又來看你婆姨了…”王滿銀的眼睛映在蘭花的心坎上。
蘭花忽然停住,拽了拽王滿銀的袖子,猛的拉著他到樹背后的陰影里,自行車無聲的靠在老槐樹旁像守衛。
沒等王滿銀反應,蘭花踮起腳,大膽的摟住王滿銀的脖子,嘴唇直接貼了上來。
她的嘴唇有點涼,帶著剛喝的野菜湯的苦味兒。
王滿銀心里一熱,一手攬住她的腰,另一只手順著她單薄的藍布衫下擺探進去,指尖觸到溫熱的肌膚時,蘭花身子猛地一顫,發出一聲輕細的嚶嚀,眼里像盛了一汪清泉,亮閃閃的。
良久,唇分,蘭花的臉頰燙得嚇人,把頭埋在王滿銀懷中,聽著他咚咚有力的心跳,而他的壞手依舊在飽滿處肆虐,還能感覺到她呼吸在發顫。
夜靜的能聽見山峁上的風聲,槐樹后也傳來兩人細細的言語。
“現在家里情況這么差了嗎?連頓玉米餅都不能保證?”飯桌上他就瞧出來了,孫父,孫母,還有少安和蘭花,只撿野菜餅子吃,白面餅全讓給了他和蘭香,少平,還有奶奶。
就算吃食是粗糧野菜為主,那點份量還是不能吃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