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升高氣地連拍桌子:“不要跟我提這些實際的問題,我只想知道這些問題什么時候能解決?什么時候店鋪可以正常營業?正在著手開的那些新店什么時候才能開張?”
趙升高話音才落,會議室頓時鴉雀無聲,面對這樣的質問和責難,誰也不敢吱聲了。現在事情鬧得這么大,醫院里住著那么多人,相關部門都介入了,誰敢接話?又有誰能回答趙升高提出的這些問題?
“你們都啞巴了嗎?說話啊!”趙升高說完怒不可遏地猛拍桌子:”平時不是挺能耐的嗎?出了事就都變啞巴了?如果不說話能解決問題,那咱們都裝啞巴!”
“趙總,要不找找人,看能不能打通關節。”另一顧東王總頂著壓力說。
王總是公司副總,占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自然沒有趙升高有發言權,所以說話辦事,總是小心謹慎的。
這句話的意思,明眼人一聽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無非是找相關人員走走后門,或者找找關系,說點好話,拿錢打點。
趙升高也不管找誰?更不管怎么做,他想要的就是結果,想要所有店鋪恢復運營的實際結果。
“好,你們誰提的誰就去打點,盡一切可能找關系,尋路子,把損失降到最低。”趙升高命令道。
“趙總,無論能不能打通關節,只要行動,就需要花錢,可目前賬上資金并不是太寬裕,那這”王總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似乎生怕趙升高又拍著桌子罵人。
“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采取什么措施,馬上給我解決,趕緊給我辦?我只看結果。”趙升高說完,一腳踢開椅子,氣呼呼地離開了辦公室,他養這么多閑人有什么用?遇到事情沒有一個能指望上的!
趙升高自從創立“吃一碗”麻辣燙以來,一直秉持著竭力壓縮成本,努力提升營業額的宗旨,膽子越來越大,心越來越黑,別人不敢做的他敢,別人不能為的,他有膽子試。現在出了這么大的事,可以說早就有苗頭和預兆。他不是笨人,更不是沒有頭腦的蠢人,然而金錢和利益蒙蔽了他的雙眼,擴張的雄心遮蔽了他的心靈,就這樣一步步陷進自己親手布下的天羅地網,可以毫不夸張地說,他這是罪有應得。
他快步經過一間又一間寬大的會議室,徑直朝天臺走去,他太想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了,這段時間發生的一系列事情,搞得他頭暈目眩,力乏神疲,有點快要撐不住了。
天臺上放著一張桌子,兩把椅子,桌子上有咖啡,以及水等各式飲料,還放著一瓶嬌艷欲滴的鮮花。這座樓高32層,天臺在樓的最頂層,這里視野開闊,整個蘭州城盡收眼底,站在這里,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因此這里成了趙升高閑來無事的休息之地。
他上了天臺,貪婪地深吸一口新鮮空氣,感覺胸中的悶氣少了一些,他兩手搭在天臺欄桿上極目遠眺,終于找回了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感覺,他心里頓時舒服多了。他太喜歡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了,就是這種凌駕于他上之上的感覺支撐著他一路披荊斬棘,高歌猛進,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和輝煌。
他知道此次事件非同小可,絕不容小覷,但又毫無辦法,有那么一刻,他也想到了湯全名,他記得湯叔不止一遍地給他講過,人一定要先學會做人才能把事情辦好。那時候他對湯叔的話嗤之以鼻,不屑一顧,覺得他說的簡直就是瘋話。你沒身份、沒地位誰會看得起你?當然是成功更重要,只有成功了,站出了眾人之外,人家才能對你刮目相看,才能對你仰視,就比如現在的他,誰見了他不都是點頭哈腰,畢恭畢敬。
所以那個時候,他貿促了勁,橫下心吃常人無法吃的苦,忍受常人無法忍受的屈辱,一步步走到今天,站出眾人之巔,才能有機會站在這兒俯瞰整個蘭州城,才有能力讓那些有知識、有能力的人聽憑他指揮,為他做事。
然而,他根本不會想到肆意的擴張,不計一切后果的壓縮成本,會帶來這樣的后果,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不后悔曾經做過的那些事——不惜一切代價和后果,阻斷所有擋在前路上的絆腳石,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沒有不擇手段的狠心,就不可能成功,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成為不了現在的趙升高。
但趙升高是聰明人,他知道這個事情已經鬧大了,超出他能解決的范圍了,雖然他在辦公室里拍桌子,狂怒地罵人,說他手底下的人都是飯桶,什么問題都解決不了,那是一種無力解決問題的狂怒,是對自己失望,甚至絕望的表現。
而手底下那些人說的也是實話,公司賬上確實沒多少現金流了,因為大量的資金被籌集起來用于擴張,不擴張就拿不到b輪,拿不到b輪就得停擺。因此只有按照仇波的要求,不計后果地、瘋狂地往一二線城市擴張,這是“吃一碗”麻辣燙最后的機會,也是唯一的一線生機。沒想到在這節骨眼上會出這樣的事,不管趙升高承認不承認,餐飲業食品安全是重中之重,這一環節出了問題,還談什么b輪,能保住已經開業的店,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也可以說這次食品安全事件,給了“吃一碗”麻辣燙一記重錘,也給了越升高致命的一擊,他不知道明天的明天將發生什么?他只知道整個公司危在旦夕,最可怕的是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等著相關部門的裁定,等著法律的判決。
現在想來,要是當初能聽進去湯叔說的那些做人的道理,他也不至于淪落到如此地步,可后悔已經來不及了,說什么都晚了。他知道這么大的事情,輕則罰款,對出事的那些門店吊銷營業執照;重則,他都不敢想會是一個什么樣的結果?
可他現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這樣無妄地等待,他的心好焦。
”趙總,您的電話。“
趙升高抬頭只見女助理劉靜小跑上了天臺,手里拿著他的手機,剛才走得急連手機都扔在桌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