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云嶼在周天云霧萬象陣的守護下,如同一顆隱匿于東海深處的明珠,靜謐而祥和。閣員們各安其職,修行、建設、探索,一切都井然有序。云逸除了日常處理閣務、引導青蘅修行、以及定期以功德滋養天道傷痕外,也多了一份靜坐悟道的時間,體悟那來自《道德經》手稿的玄奧。
這一日,云逸正于主峰之巔的“觀海臺”靜坐,心神沉入冥冥,體悟“道法自然”之意。忽然,他心有所感,緩緩睜開雙眼。
只見前方云霧微動,一位身著樸素灰色道袍、須發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不知何時,已悄然立于臺邊,正負手眺望著遠方云海翻騰、碧波萬頃的景象。老者氣息平凡,仿佛與周遭的云霧、山石、海水融為一體,若非親眼所見,幾乎感知不到他的存在。
云逸心中凜然。閑云嶼大陣已然全力運轉,此人卻能無聲無息出現在這核心之地,其實力深不可測!他立刻起身,不敢怠慢,上前幾步,躬身行禮:
“晚輩云逸,不知前輩駕臨,有失遠迎,還望前輩恕罪。”
老者聞言,緩緩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絲平和淡然的笑容,目光清澈而深邃,仿佛能洞徹人心。他擺了擺手,聲音溫潤:“小友不必多禮。老道途經此地,見此島云霧繚繞,道韻內斂,別有一番氣象,故而駐足一觀。冒昧打擾,還望小友勿怪。”
云逸心中念頭急轉,能將“途經”說得如此輕描淡寫,穿透重重陣法如入無人之境,洪荒之中有此能為者,屈指可數。再觀其形貌氣質,以及那份無為自然的道韻,一個名字已然呼之欲出——太清圣人,老子!
“前輩說笑了,能得前輩駐足,是晚輩與敝島的榮幸。”云逸態度愈發恭敬,心中卻暗自警惕,不知圣人突然到訪,所為何事。
老子目光溫和地打量著云逸,微微頷首:“小友根基扎實,福緣深厚,更難得的是,心念蒼生,于廢墟中播撒希望之火,引導人道微光,此乃善舉。”
他話語平淡,卻仿佛對云逸的過往、對閑云閣的理念了如指掌。
云逸心中微震,面上不動聲色:“前輩過譽了。晚輩不過順勢而為,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不敢當此贊譽。”
老子笑了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小友觀此云海,可有感悟?”
云逸沉吟片刻,恭敬答道:“云卷云舒,看似無常,卻依天時而動,循風氣而行。聚則為雨,潤澤萬物;散則為氣,回歸太虛。晚輩愚見,此中或蘊含‘無為而無不為’,‘道法自然’之理。”
“哦?”老子眼中閃過一絲贊許,“小友能由云及道,可見悟性不凡。然,可知云之變幻,亦受外力所擾?罡風可撕其形,烈陽可灼其氣,縱是無形無質,亦難逃磨損消弭之厄。”
云逸心中一動,隱隱感覺老子此言意有所指,并非單純論道。他聯想到自身滋養天道傷痕時感受到的那股“虛無”、“吞噬”之意,以及“墟”所言的“道蝕”,不由得試探著問道:“前輩所言外力……可是指那能侵蝕本源、磨損道韻之力?”
老子看了云逸一眼,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神魂,看到了那深處與天道核心的一絲聯系,以及那正在被緩慢滋養的細微傷痕。他緩緩點頭:“看來小友已有所察覺。天地有缺,規則受損,便有此厄滋生,吾等稱之為——**道蝕**。”
道蝕!云逸心中劇震,終于從圣人口中確認了這個名詞!
“此力無形無相,卻如跗骨之蛆,侵蝕天道,磨損法則,消解生機。量劫頻發,眾生怨念,乃至某些……外來的惡意,皆可加劇此厄。”老子語氣依舊平淡,但話語中的內容卻石破天驚。
云逸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躬身請教:“敢問前輩,可有應對之法?”
老子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了一卷看似古樸無華的竹簡,遞向云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