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葉元明笑得愈發(fā)愉悅,“把二哥捧到前面去,讓他覺得民心所向,眾望所歸,讓他沖在前面去跟葉淺寧打擂臺。”
“他們一個占著‘長’的名分,一個頂著‘嫡’的身份,讓他們斗去!”
他站起身來,踱步到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語氣帶著一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從容:“斗得越狠越好。若是二哥贏了,扳倒了葉淺寧,那他便是替我掃清了最大的障礙。”
“一個無根無基、全靠一時沖動行事的二哥,難道還能爭得過我?”
……
紫宸殿內(nèi),氣氛比往日更顯凝滯。
女帝將幾份奏折擲于御階之下,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自有一股壓力:“看看吧。都是參劾你的。說你借‘便宜行事’之權(quán),在徐州濫用刑罰,越權(quán)擅殺朝廷命官,有失儲君仁德體統(tǒng)。”
葉淺寧拾起奏折,快速瀏覽,內(nèi)容大同小異,皆圍繞她斬殺沛縣縣令李茂一事大做文章。
她放下奏折,抬頭直視女帝,語氣帶著不解與一絲委屈:“母帝,那李茂貪贓枉法,罔顧災(zāi)民生死,按律當斬!兒臣所為,有何錯處?”
“按律當斬,沒錯。”女帝看著她,目光深沉。
“但為何是由你來斬?刑部、大理寺、地方按察使,朝廷自有法度章程。”
“你手持朕賜的劍,便可代天行事,這固然是權(quán)柄,卻也最易授人以柄!”
女帝站起身,一步步走下御階,來到葉淺寧面前:“今日他們可參你越權(quán),明日便可參你暴虐,后日便可參你心懷叵測!”
“葉淺寧,你告訴朕,你如今是儲君,便已引得朝臣非議,將來若登大寶,底下官員皆陽奉陰違,或如此這般群起而攻之,你這皇帝,要如何做?你這江山,要如何坐穩(wěn)?”
女帝的聲音并不嚴厲,卻字字砸在葉淺寧心上:“為君者,非僅明辨是非,更需懂得平衡與駕馭。你與百官關(guān)系如此之差,動輒得咎,這本身,已是儲君失德的一種表現(xiàn)!”
葉淺寧如遭棒喝,怔在原地。
她忽然明白了,女帝不是在責怪她殺貪官,而是在點醒她一個更殘酷的現(xiàn)實,在這個位置上,做對的事,遠遠不夠。
“兒臣……明白了。”葉淺寧緩緩低下頭,聲音有些干澀,“兒臣會……想辦法彌補與朝臣之間的關(guān)系。”
“嗯,去吧。讓朕看看你會怎么做。”女帝揮揮手,重新坐回御案之后。
葉淺寧回到東宮,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李雙全小心翼翼地奉上茶點,覷著她的臉色問道:“殿下從陛下那兒回來就愁眉不展,可是遇到了難處?”
葉淺寧嘆了口氣,將朝臣參劾和女帝的話大致說了:“……母帝說得對,我如今幾乎是朝臣公敵,這樣下去不行。得想法子緩和關(guān)系,拉攏一些人心才行。”
李雙全眼睛一轉(zhuǎn),立刻獻計:“殿下,這好辦!咱們庫房里還有不少好東西,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都有!”
“奴才這就去挑些好的,給那些說得上話的、或者家風清正的老臣們送去?這禮多人不怪嘛!”
葉淺寧立刻搖頭否決:“不可。此時送禮,授人口實。他們正找不到由頭攻訐我,轉(zhuǎn)頭就能參我一個結(jié)交黨羽、窺伺帝心的罪名!此路不通。”
她揉著額角,有些苦惱:“與人虛與委蛇、拉幫結(jié)派,非我所長。”她下意識地環(huán)顧這精致的宮殿,目光最后落在案幾的紙張上,一個念頭忽然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