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末期,瀕死的羅斯福并未真正死去,
而是被未來人秘密接走并封存在高維度的“般若空間”,
以應對未來人類遭遇的更大危機。
當外星文明兵臨太陽系,人類節節敗退之際,
衰老的羅斯福不得不再次走出“般若空間”,
面對陌生的世界和絕望的人群發表演說。
指揮中心,如果這殘破的、半埋在地下的合金結構還能被稱為中心的話,此刻更像是一口被捶癟的棺材。空氣里是循環過太多次的陳腐氣味,混著金屬摩擦的尖銳噪音和若有若無的恐慌汗味。光幕上,代表敵我勢力的標記此消彼長,那象征著入侵者的猩紅斑點,正以令人窒息的速度蠶食著最后幾塊綠色區域。失敗像冰冷的潮水,早已浸透每一個角落,浸泡著每一張麻木的臉。
然后,所有的次要光屏瞬間熄滅。主屏幕上,一個坐標參數以前所未有的加密等級瘋狂跳動,能量讀數瞬間飆出了安全閾值,刺耳的警報聲被更高級別的權限強行掐斷。大廳中央,那片原本空無一物的區域,空間本身開始“褶皺”。不是光影效果,是實實在在的維度蜷曲,像一張被無形之手揉捏的透明薄膜。光線在那里彎折、碎裂,投射出無法理解的幾何形狀,隱約構成一個類似正八面體的復雜結構輪廓——技術官后來在報告里,戰戰兢兢地稱之為“般若空間通道”。
一個身影從那視覺的亂流中心,一步踏出。
腳步有些蹣跚,帶著久臥病榻后的虛浮。他站定了,身形高大,卻不可避免地佝僂著,靠手中那根樸實無華的金屬手杖支撐著大部分體重。那張臉,溝壑縱橫,是遠超常人的歲月刻痕,但深陷的眼窩里,眼神卻銳利得像能刺穿這指揮中心的壓抑穹頂。他穿著一身略顯過時、但熨燙得異常平整的深色西裝,與周圍充滿未來感的冰冷環境格格不入。
死寂。連機器的嗡鳴都仿佛被吸走了。
他走向臨時布置好的演講臺,金屬杖尖叩擊地面,發出清脆而孤寂的“叩、叩”聲,敲打在每一個人的心臟上。他在臺前站定,雙手扶住臺沿,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他抬起眼,目光緩緩掃過下方那些年輕而迷茫的面孔,那些被絕望和疲憊占據的臉龐。
擴音器里傳來他開口的第一聲,帶著老年人特有的沙啞和一絲仿佛剛從漫長夢境中醒來的滯澀。
“我……能感受到……”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適應這具軀體,適應這陌生的空氣,“你們的恐懼。”
聲音不高,卻奇異地穿透了厚重的隔音墻,傳遍了每一個角落,無論是地下的掩體,還是漂泊在星海中的殘存艦船。
“不僅僅是此刻,不僅僅是頭頂那些……來自星空之外的威脅。” 他微微仰頭,視線似乎能穿透層層合金甲板,望向那片已被敵人控制的星空。“還有更深邃的,對失去我們所構建的一切的恐懼。對文明之火……熄滅的恐懼。”
他放在臺面上的右手慢慢攥緊,骨節突出。
“在我的時代,我們也曾面對過看似不可戰勝的黑暗。經濟的大崩潰,將整個國家拖入深淵;法西斯的鐵蹄,碾過歐陸,世界在暴政下呻吟。那時候,恐懼同樣攫住了每個人的心臟。” 他的聲音里注入了力量,那沙啞變成了磨礪砂石的粗糲感,“我們恐懼貧窮,恐懼戰爭,恐懼一個由仇恨和無知主導的未來。”
“但是!”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那只緊握的拳頭重重砸在臺面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讓所有昏沉的精神為之一震。“我們屈服了嗎?!”
短暫的沉寂后,是自發的、來自靈魂深處的咆哮:“沒有!”
他沒有停頓,身體前傾,目光如炬,仿佛在與每一個屏幕前的人對視:“我們沒有!我們戰斗!在工廠的流水線旁,在灘頭的硝煙里,在實驗室的不眠夜中!我們付出代價,慘重的代價,但我們用行動告訴那個時代,告訴歷史,也告訴我們自己——人類,或許會跌倒,會流血,會暫時失去方向,但人類的尊嚴與追求自由的意志,永不屈服!”
他的話語如同實質的波浪,沖刷著積郁太久的頹喪。有人下意識挺直了脊背,有人擦去了眼角的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