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那個設計師出的設計方案,為什么讓一條道路穿過一個墓地呢?難道這道路只為渾身是膽的人開設嗎?這么沒有人性化的設計方案怎么就被采納并實施了呢?這是想鍛煉一下像我這樣膽小的人嗎?!沒事兒的,沒事兒的,世界上根本沒有鬼!那些看似鬼影的東西,不過是星光在田地里跳的圓舞曲罷了……”
展夢妍不斷地小聲念叨著,雙手緊握車把,奮力踩動自行車的腳踏板,仿佛要把車輪碾出火星,可顫抖的膝蓋讓車頭直打晃。
遠處傳來狗的叫聲,新興鄉鎮的暖黃燈火稀疏卻明亮。
狗吠聲音穿透夜色,成為了展夢妍指引歸途的信號,燈火指引了方向,展夢妍感覺希望就在眼前了,感覺到前方有溫暖的等待——喚起她的熟悉感和安全感。
當展夢妍拐向村口時,車輪碾過泥坑,車鏈條發出疲憊的呻吟聲,又碾過一個泥坑,坑坑洼洼的連綿起伏,涼風裹挾著鐵銹的氣息撲面而來,每一次顛簸都讓車把劇烈震顫。
突然,展夢妍把自行車卡進了泥坑里。車身猛的傾斜,展夢妍如同斷線的木偶向前撲去……
展夢妍重重的跌進泥坑里,肘部與膝蓋撞擊地面,刺骨的疼痛瞬間炸開,疼痛感讓她的淚珠在眼眶直打轉,視線模糊不清,她揉揉疼痛的胳膊,推著沾滿泥漿的自行車繼續前行,衣袖突然被夜風吹得鼓脹,路旁草莖輕蹭著褲腳,發出“嗞拉嗞拉”的聲響,使得她走路感覺很是費力,她的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小時候,同四哥展子強在草甸上放豬,她去采摘媽媽喜歡的石竹子花,走過那茂密的石竹子花叢,褲角也是被這樣蹭著,蹭著……她看到了最鮮艷奪目的石竹子花,她興奮的去采摘時,石竹花旁那血肉模糊的軀體……
黑暗中,展夢妍感覺有陰影開始蠕動,那血肉模糊的軀體突然走向自己,黏稠液體滴滴答答落在額前,那軀體扭曲如破敗玩偶,碎裂的骨骼穿透皮膚,脖子以詭異角度彎折,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聲:“我…死…得…冤……啊……帶……我……回……家……”
展夢妍掙扎著撐起身體時,幻覺驟然消散。只有脫落的自行車鏈條蜷縮在泥土里,映著慘白的月光,膝蓋滲出的血珠混著泥水,在褲腿洇開暗色痕跡。
遠處如墨汁浸透的黑暗深處,傳來空洞回響,似有無數車輪仍在黑暗中輾轉輪回,那個肉血模糊的軀體嗚咽聲再次響起:“帶…我…回…家……”
那聲音由遠及近,撲向自己。
恐懼像浪潮般再次涌來,展夢妍心跳加速,幾乎要從胸膛里跳出來,雙腿仿佛灌了鉛,卻逼著自己快速逃離。
展夢妍扔下自行車瘋了似的拼命奔跑,耳邊只剩下急促的喘息聲和風聲。
展夢妍不斷回頭,對方始終如影隨形,連影子都仿佛在惡意逼近。
展夢妍跑過一家亮著燈的門口,瞥見身后那人被燈光拉長的輪廓,瞳孔縮成針尖,喉嚨發緊,幾乎要窒息摔倒。
終于在沖進展家大院那一刻,展夢妍心跳才漸漸平復,但冷汗早已浸透內衣,疼痛感也再次來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