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哥用手撓撓頭,評價著趙叔:他這人對我有恩,也害過我;我也報復過他。我們算兩清了。虹姐和馬行認真地聽著,感覺到關鍵地方了。
九十年代初的鹽州縣城規模還很小,東西、南北各有兩條街道。高樓只有三座,哪像現在高樓林立。縣城的錄像廳里每晚都播放著香港武打片,深夜里就放帶色的錄像,觀看的人還很多。所有的臺球室都緊挨著錄像廳,供那些小青年們玩樂方便。
鹽州商場位于縣城中央位置,家具城就在商場五樓。一樓是食品區,二樓是家電區,這兩層樓每天顧客絡繹不絕。五樓顯得冷清,看家具的人多,買家具的人少,因為有錢人畢竟是少數。但一旦賣出去一件,利潤相當可觀。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頭兩個月,我只賣出去一對沙發,后來我雇傭了一對雙胞胎姐妹,一個叫小鳳,一個叫小紅,她姐倆長得堪比電影明星,亭亭玉立,肌膚雪白,眉目含情。趙叔教給她倆粘顧客的方法,給她倆很高的提成,她倆統一穿白色工裝,比歌星白雪還漂亮;嘴甜得像是抹了蜜,一口一個哥,把那些顧客叫的不好意思拒絕。還有的顧客就是專門來看她倆的,你說家具還愁賣嗎?到第六個月刨去上交的錢和各種費用,我就賺了一萬元。照這樣下去,今年還上趙叔的承包費和借款綽綽有余。
三等人干承包,吃喝嫖賭全報銷。這是當年對包工頭的寫照。
八九十年代是賺錢的黃金時期,那時物質短缺,人們對商品的渴望就像當時電視劇《渴望》描述的那樣。那時全國大街小巷都在播放《渴望》這首歌。發哥情不自禁地唱了起來:悠悠歲月,欲說當年好困惑,亦真亦幻難取舍,悲歡離合都曾經有過,這樣執著究竟為什么。漫漫人生路,上下求索,心中渴望真誠的生活。通過聽《渴望》,我嗅到了商機。
從國慶節到年底是賣家具的黃金時期,我從鹽州市區許佳家具廠進了一百萬的貨,雙方約定年底結賬。為什么我要進這么多貨?因為成為一級批發商必須完成一百萬銷量。過年了,沙發賣得火,我包攬了家具廠所有的沙發,成為一級批發商。我在縣城邊上租了幾個倉庫,其他縣市的經銷商必須從我這兒進貨,大大小小的車輛占滿了縣城主要街道,趙叔聽說后也過來看熱鬧,給我送些吃的喝的。我賺錢他當然高興。
現金拿貨!我對小紅姐妹倆再三叮囑。
發哥,快沒貨了。小鳳大聲喊道。
聽說沒貨了,那些拉貨的司機紛紛亮出包里的現金,一捆一捆地放在收款臺上。
我沒看走眼幺!趙叔對跟著來的幾個人炫耀。
發了,真發了!跟著的人豎起了大拇指。
大年三十那天,我提前半天關了門,我手里已經有二百多萬現金,去掉貨款一百萬,我穩賺一個大數。
等了一整天,家具廠也沒人來結賬。打電話也沒人接聽。
小紅小鳳回家過年,我給他姐倆每人發了個一千元的大紅包,兩人都穿著黑色皮夾克,這是當年最流行的服裝。小紅抱住我吻了一下;小鳳也沒閑著,給我買了年貨。
乖乖,新年快樂!我抱了抱她倆。看得幾個顧客流了口水。
我讓人給趙叔送去了九萬八千元,五萬是這一年的承包費,四萬元是以前的借款,另八千元是圖個吉利。
我的兒,會來事,是個干大事的主。回來復命的人說趙叔收到錢后不停地夸獎我。
那年三十晚上,在我租的倉庫里,我是抱著二百萬現金過的年,腰里別著砍刀。
我幾乎一夜沒睡,一是怕人偷,二是興奮過度。
彩色電視機里放著新年晚會,毛阿敏還唱了《渴望》。
我是渴望錢,如今渴望變成了現實。
我等家具廠來結賬,一直到正月十五才有音訊。是個大喜訊!你倆猜猜什么喜訊?
發哥喝了一口白茶問道。
發哥真發了。虹姐眼里閃過一道光,看著他倆說。
一定是小紅姐倆給你帶來的喜事。馬行盯著發哥說道。
大漠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