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安愣在原地,監(jiān)護儀的滴答聲像重錘敲在耳膜上。
老爺子那句“你其實還有個哥哥”順著血液鉆進四肢百骸,凍得他指尖發(fā)麻。
他想起五歲那年,在老宅閣樓翻到個積灰的木盒,里面裝著件繡著“瑾”字的虎頭鞋。
他拿著鞋跑去找母親,卻被盧雯劈手打翻在地。
“誰讓你碰這個!”
她眼睛紅得嚇人,指甲掐著他的胳膊。
“你哥早就死了!”后來父親把木盒鎖進了保險柜,說那是母親的心病,不許他再提。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假的。所謂的“夭折”,是被爺爺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哥……”他喉結(jié)動了動,這兩個字卡在喉嚨里,帶著鐵銹味。
姓厲的是他哥哥?
沈遇安的目光落在老爺子枯瘦的手背上,那雙手曾握著他的手教他寫字,曾在他接管沈氏時拍著他的肩說“好小子”。
可此刻,這雙手正攥著他的手腕,傳遞著瀕死的溫度,和一個足以顛覆他人生的真相。
“那些人……把厲家的孩子弄錯了”老爺子的呼吸越來越弱,喉間的“嗬嗬”聲像破風(fēng)箱。
“厲家的孩子早就死了,他們帶回去那個……是你哥。”
后面的話消散在微弱的呼吸里。
監(jiān)護儀突然發(fā)出尖銳的長鳴,紅色的直線在屏幕上拉得筆直。
沈遇安還保持著蹲跪的姿勢,手心覆著的那只手,溫度正一點點冷下去。
沈老爺子的葬禮辦得極盡體面,港督府的代表送了花圈,商界名流幾乎悉數(shù)到場。
靈堂設(shè)在沈家老宅的花園里,白色的帆布棚從正廳一直搭到庭院,數(shù)百支白菊沿著青石板路排開,花瓣上還凝著未干的雨珠。
沈遇安穿著量身定制的黑色孝服,胸前別著白花,站在靈柩旁接待賓客。他脊背挺得筆直,側(cè)臉的線條冷硬,只有在低頭鞠躬時,能看見他泛紅的眼尾。
三日后出殯,鎏金的棺木由八個壯漢抬著,送葬的車隊從老宅一直排到半山腰的墓園。
沈凌寒混在親戚里,眼神陰鷙地掃過沈遇安,袖管里還藏著把刀。
下葬儀式剛結(jié)束,沈凌寒突然攔住沈遇安的去路。他穿著件不合身的黑色西裝,領(lǐng)口歪著,露出里面的金鏈子。
“遇安,別急著走。”他聲音不大,卻故意讓周圍的人都聽見。
“爺爺走得蹊蹺,沈氏的家業(yè),總不能就這么不明不白交出去吧?”
沈遇安擦了擦眼角的灰,指尖還沾著墓園的濕土。
“舅舅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