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試探公主的家世（第1頁）

次日清晨，睡在最外側的特蘭諾就被什么聲音驚醒，而后半瞇著眼看見霜佶有些發顫地下了床，披上外衣出門不知是做什么去了。因此他自己也悄默聲地起床跟上去，瞧著外面天還沒亮，而霜佶則匆匆下到一樓去了客棧后院的廚房。

霜佶到廚房里便是一番洗菜燒水煮粥包餛飩，因而特蘭諾只當他這是要離開客棧了，最后一次操持這里的生意。

特蘭諾生在瘴熱山地，雖是熱教圣子但也不像中原的貴公子們那般十指不沾陽春水，于是主動過去對霜佶提議：“要幫忙么？”

霜佶被他嚇了一跳，看清楚是誰才松了口氣：“呼……不、不必了，這點活我很快就能做完。”

他雖然昨晚同妻君圓房了，但總歸是對這家人有些怕的，尤其是眼前這位和另一位外族的郎君，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何許人也。況且霜佶也知道，這大清早地跟著他下樓，肯定是監視他來的。

不過說到底，霜佶畢竟也是身份在冊的姜隘縣捕快，即使被盯著也并不算慌張。倒是昨晚初次又是站著被折騰得有些狠了，在調節灶火時失誤了兩次險些燎到頭發。

但他看特蘭諾也并沒有挑刺，又想起昨晚進屋前聽到妻君同他們的對話，心里還是有些介意，于是試探地問：“對了，您是……瘴熱山民？我瞧您相貌不像中原人。”

特蘭諾知道不能現在就明說他們這一行人的真實身份，只道：“確實，不過我嫁到京城已有七年了。”

霜佶又回到了他昨天問過雨沐的問題，用了不一樣的借口：“那娘子家里是做什么的？經常要去外地么？”

特蘭諾并不知曉他的懷疑，但身份又不好表明，于是避重就輕答：“她是經常要出差的，一年少說得有五六個月。”

“五六個月？！”霜佶立刻將什么外國奸細的懷疑全忘了，只想著妻君一年得有半年不在家，這日子可怎么過呀？“這么長時間，家里的事怎么辦？”

“娘子不在時，家里人教教孩兒就行了。”特蘭諾對這問題有些摸不著頭腦。

霜佶不由得更加擔憂這家內部會不會有什么隱患：“那跟族里的關系呢？平日親戚往來，可要由誰主持？”

“族里能有什么事？”特蘭諾這就更不明白了，畢竟上一代康靜公主和康明皇帝將其余兄弟們殺得一干二凈，以至于像他這般后來進宮的面首對于宗室的管理都沒什么概念了，“哦，娘子的娘親平日住在山里，而主君的爹娘住得近些。不過既然早都分家了，主君也不愛叫他們來。”

這話說了跟沒說似的，但霜佶卻抓住了重點：“是從夫家分出來的？難道娘子是贅媳？”

“是……是么？也不是吧？”熱教原本并無婚配的習俗，特蘭諾也不太懂得中原人的規矩，周朝皇帝可以說是家主吧，但說監國公主是贅媳也太過離譜了，“這不要緊吧，娘子與主君是表姐弟，原本都是同一家的。”

周人表姐弟通婚本就常見，霜佶也不意外。然而就算是血緣上的表姐弟，按理也不該是同宗的：在霜佶的認知中，表姐弟通婚只能是女戶家主的女兒娶了外嫁舅舅的兒子，而倘若上一代嫡系是男戶，那姑娘娶了叔叔的兒子就該是堂姐弟了（注：前文提到“姑娘”指不婚的男性家主過繼的姐妹的女兒）。

可霜佶又想到，就算他妻君是贅媳也說不通。畢竟沒哪個家主會愿意自己兒子娶外嫁姐妹的女兒，這不是上趕著送家產么？

他正想著呢，瞧見鍋里的餛飩漸漸漂浮起來，便暫時放下了這些顧慮，將餛飩撈起來倒上滾熱的高湯，又盛了粥和各式腌制小菜，擺了滿滿兩個大托盤，對特蘭諾道：“哥哥，您可能幫我拿一下？”

特蘭諾自然是幫他端起了另一個大托盤，然而卻見霜佶端著這些餐食并不往大堂送，卻又向樓上走，不禁問：“這是要送到哪去？”

霜佶覺得有些奇怪：“當然是拿回去自家吃的。您幾位不吃早點么？”

“這么早？”特蘭諾頗有些意外。

“再晚些后廚就要開始做堂食的早點了。”霜佶有些后知后覺地想到什么，“該不會這個點娘子他們還沒起來吧？”

然而早點都做好了，也不能退回鍋里。兩人還是端著托盤上了樓，霜佶心里仍在思慮著他妻君家里到底是何種情況，而特蘭諾則覺得新來的這位弟弟實在是過于熱絡勤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