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他感覺后背已經(jīng)出了一層細汗。他不敢再多停留一秒,壓低帽檐,轉(zhuǎn)身推門而出,融入了小區(qū)外淅淅瀝瀝的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絲打在臉上,讓他滾燙的皮膚和沸騰的血液稍微冷卻了一些。
第一步,完成了。
現(xiàn)在,只剩下等待。
。。。。。。
等待開獎的四十八小時,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鍋里煎熬。
周六一整天,林澈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室友們似乎察覺到他有點不對勁,但只當(dāng)他是熬夜沒睡好或者有什么心事,調(diào)侃了幾句也就沒再多問。
他盡量讓自己沉浸在書本里,或者和室友打打鬧鬧,但思緒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那兩張放在錢包夾層最里端的彩票上。
晚上,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耳朵里聽著張偉磨牙、高洋說夢話、趙鵬飛翻身時床板發(fā)出的輕微吱呀聲。這些熟悉的聲音此刻卻無法讓他平靜。
萬一呢?
萬一他的重生引發(fā)了什么蝴蝶效應(yīng)?萬一號碼變了?萬一這一期有人和他一樣中了頭獎,甚至中的更多,分攤了獎金?
無數(shù)的“萬一”像潮水一樣涌來,幾乎要將他淹沒。懷疑和恐懼是世界上最折磨人的毒藥。
他只能反復(fù)告訴自己,記憶不會錯,查證的信息不會錯。這是唯一的機會,必須堅信。
好不容易熬到周日,10月17日。
這一天,他幾乎是在數(shù)著秒度過。下午,他再也按捺不住,又一次來到了“極速網(wǎng)吧”。
還是那個煙霧繚繞、嘈雜喧鬧的環(huán)境。他開了機,卻沒有打開任何游戲,只是反復(fù)刷新著網(wǎng)頁,看著時間一點點流向晚上九點三十五分——雙色球開獎直播的時間。
晚飯食不知味。晚上回到宿舍,他坐立難安,索性又拿起書本,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終于,快到九點半了。
“我出去透透氣。”他對室友們說了一句,再次穿上那件灰色連帽衫,走出了宿舍樓。
夜風(fēng)更涼了,吹得路邊梧桐樹的葉子沙沙作響。他雙手插在兜里,指尖緊緊捏著那兩張彩票,徑直走向校門外燈火通明的網(wǎng)吧區(qū)。
他沒有回“極速”,而是另選了一家看起來更嘈雜、人更多的網(wǎng)吧——“星際網(wǎng)吧”。這里人多眼雜,更容易隱藏。
開了一臺角落的機子,時間剛好指向九點三十三分。
他打開瀏覽器,手指因為緊張而有些僵硬,艱難地在搜索框輸入“中國教育電視臺一套直播”。
找到了直播鏈接。點進去。
網(wǎng)絡(luò)有些卡頓,畫面緩沖著。他的心也隨著那旋轉(zhuǎn)的加載圖標一起懸在半空。
終于,畫面清晰了!
熟悉的雙色球開獎演播廳!穿著西裝的主持人,旁邊是那兩臺萬眾矚目的搖獎機——一臺用于搖出紅色球,一臺用于搖出藍色球。
背景音樂莊嚴而帶有懸念感。雖然直播畫質(zhì)粗糙,彈幕稀疏(2010年的直播互動遠不如后世發(fā)達),但林澈的呼吸卻瞬間屏住了,眼睛死死盯住屏幕,身體前傾,仿佛要將自己塞進那顯示器里。
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