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艷慢悠悠踱回趙誠家的院門時。
臉上的雀躍早已被溫順的笑容取代,她還特意在門口的雪堆上蹭了蹭鞋底的泥,才推門走了進去。
趙元軍見她回來,隨口問了句有沒有買到針線。
楊艷擺擺手,故作惋惜地說村口沒見著賣針線的小販,又順勢湊到炭盆邊。
假裝烤火,實則悄悄摸了摸內兜里那五十塊錢,指尖傳來的厚實觸感,讓她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這邊楊艷還在演著賢惠的戲碼,村西頭的張建國家里,已是另一番光景。
張建國送走楊艷后,便回了堂屋。
他剛坐下,就聽見窗外的風裹著雪粒子,“呼呼”地拍打著窗欞,原本就陰沉的天色,此刻徹底暗了下來。
鉛灰色的云層壓得極低,鵝毛大的雪花簌簌落下,沒一會兒就給院子鋪了層白氈。
屋里的炭火盆燒得正旺,可張建國搓了搓手,還是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往上鉆。
“這天兒是越來越冷了,炭盆燒著都不頂用。”
張元順裹緊了身上的棉襖,縮著脖子說道。
“我記得那處溶洞,里頭四面是石壁。”
“我前些日子進去打魚的時候,發現比屋里暖和多了,要不咱一家子去那兒湊活一晚?”
張建國聞言點了點頭,他也知道那溶洞的好處,當下便應了下來:
“也好,省得夜里炭火燒盡,凍著老人孩子。”
說干就干,張家人很快就開始收拾。
何玉芳從廂房里抱出幾床厚實的棉被,張建國拎著一籃子剛蒸好的白面饅頭和腌肉。
張元順則搬了兩箱備用的炭火,又從堂屋的木箱里取出幾包藥材和一沓錢票,仔細揣進懷里。
誰都沒留意,這一番收拾,竟無意間將家里的富足展露無遺——堂屋的八仙桌上,擺著半盤沒吃完的糕點和一瓶沒開封的白酒;
廂房的柜子里,疊得整整齊齊的新棉襖足有七八件;
墻角的米缸,掀開蓋子能看到滿滿當當的白米,甚至連用來裝炭火的箱子,都是上好的木料打造的。
這些景象,早已被蹲在院外老槐樹后的兩道黑影,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兩個流竄的盜賊,一高一矮,都裹著破爛的黑棉襖,帽子壓得極低,只露出一雙渾濁卻透著兇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