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景天死了。老鬼也死了。”他用一種談論天氣的平淡口吻說道,“王家的護衛(wèi),一個不留。不過,京都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柳乘風聞言,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他顫抖著說:“樓主……京都……京都已經亂了?!?/p>
“說?!甭犙侵鞯拿钪挥幸粋€字。
“是朱小姐的爺爺留下的那份遺刻!”柳乘風急切地解釋道,“我按照您的吩咐,將拓本分送給了幾個信得過的朋友,還有一些對求仙盟早就心懷不滿的修行者。消息……消息傳出去了!”
朱淋清的心沉了下去。
“結果呢?”她追問。
“軒然大波!”柳乘風的語速越來越快,“整個京都修行界都炸了鍋!很多人都不相信,但遺刻的內容太過詳實,指名道姓,證據確鑿!一些中小家族開始動搖,甚至有人公開質疑求仙盟的統(tǒng)治!”
聽雪樓主似乎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
“然后呢?求仙盟的反應?!?/p>
“鎮(zhèn)壓!是血腥的暴力鎮(zhèn)壓!”柳乘風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第一個跳出來質疑的‘青陽門’,一夜之間被滅門!上下七十三口,雞犬不留!然后,求仙盟發(fā)布公告,說那份遺刻……是張帆為了脫罪,惡意偽造的!”
“他們把所有的臟水,都潑到了張帆身上!”柳乘風看向那個默然不語的身影,滿是憤慨,“現(xiàn)在全城都在通緝他,說他是勾結妖邪、意圖顛覆人族的叛徒!懸賞高得嚇人!”
朱淋清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爺爺用生命留下的真相,就這么被輕易地扭曲成了構陷忠良的罪證。而他們,成了人人喊打的喪家之犬。
“皇室呢?”她抓著最后一絲希望,“皇室也沒有任何表示嗎?”
“沒有?!边@次回答的是聽雪樓主,“皇室的態(tài)度很曖昧。他們樂于見到求仙盟的根基動搖,但同樣畏懼遺刻里提到的那個‘真相’。在局勢明朗之前,他們只會作壁上觀,甚至會幫著求仙盟,將你們這些‘不穩(wěn)定因素’清理掉?!?/p>
冰冷的話語,將朱淋清最后一點幻想也徹底擊碎。
她看向張帆,那個本該最憤怒、最不甘的人,此刻卻依舊靜靜地坐著。仿佛這一切,都與他無關。
“你就不說點什么嗎?”朱淋清幾乎是在哀求。
張帆終于有了反應。他抬起眼,看向聽雪樓主。
“你受傷了。”他說,“肋下三寸,傷口不深,但有毒。毒素正在侵入你的臟腑。再過一個時辰,你的戰(zhàn)力會下降七成?!?/p>
他的分析精準而冷酷,像一個經驗老到的仵作在解剖尸體。
聽雪樓主的面具下,似乎有一絲詫異閃過。
“你看得出來?”
“我的視覺和感知,正在被強化?!睆埛卮?,“這是‘死印’帶來的副作用之一。”
朱淋清的心徹底涼了。他關心的不是自己的清白,不是爺爺的遺愿,而是一個外人傷勢的細節(jié)。
“我救你,不是免費的。”聽雪樓主直截了當地說,“聽雪樓的規(guī)矩,一向是等價交換。”
“你要什么?”這次開口的,又是張帆。
聽雪樓主沒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走到張帆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朱家那份遺刻,只說了一半的真相。它揭露了求仙盟如何竊取力量,如何欺騙世人。但它沒有說,那力量的源頭,究竟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