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一套拼湊起來的、風(fēng)格混亂卻足夠低調(diào)的偽裝行頭準備完畢。林澈將它們仔細疊好,塞進自己的背包最底層。
接下來,是請假和離校借口。
周二上午,他找到輔導(dǎo)員,臉上擠出恰到好處的、混合著興奮和不好意思的表情:“王老師,我…我明天想請一天假。我有個…網(wǎng)友,在天津,說想來北京玩,我得去接一下,陪一天…”他聲音越說越小,顯得很是難為情。
2010年,“見網(wǎng)友”還是個帶著點曖昧和微妙風(fēng)險的新鮮事。輔導(dǎo)員是個年輕的男老師,聞言露出一個“我懂的”笑容,也沒多問,很痛快地批了假條,還調(diào)侃了一句:“注意安全啊。”
搞定輔導(dǎo)員,回到宿舍,面對室友的盤問,他同樣用了“去天津見個朋友”的借口,含糊其辭。張偉和高洋立刻發(fā)出曖昧的起哄聲,一副“你小子終于開竅了”的表情,順利過關(guān)。
然后,是信息核實。他借用趙鵬飛的電腦(聲稱自己的壞了),再次確認了省福利彩票中心的地址、兌獎流程、需要攜帶的證件(身份證、中獎彩票原件)。并牢牢記住了咨詢電話里強調(diào)的一點:大獎兌取需提前預(yù)約。
他用宿舍樓的公用Ic卡電話(避免手機通話記錄),再次撥通了省福彩中心的預(yù)約電話,壓低聲線,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成熟沙啞一些,報上了中獎彩票的期號和金額等級,預(yù)約了第二天下午兩點兌獎。
一切準備就緒。
周三清晨,天剛蒙蒙亮。林澈悄無聲息地起床,洗漱。室友們都還在熟睡。
他換上自己那件深藍色運動外套,里面穿著普通的毛衣,然后將李強那件寬大的灰夾克套在外面,瞬間讓他整個人顯得臃腫了幾分,風(fēng)格也截然不同。戴上高洋的舊鴨舌帽,壓低的帽檐遮擋住上半張臉。趙鵬飛的灰色口罩和高洋的淺色太陽鏡放進外套口袋。
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從錢包最里層取出那兩張價值八百萬的彩票,反復(fù)確認無誤后,分別用兩張小塑料袋仔細包好,一張塞進貼身的襯衣口袋,另一張藏進背包夾層的暗袋里。身份證和少量現(xiàn)金放在容易取用的褲兜。
背上背包,他像一個普通早起出門的學(xué)生,悄然離開了宿舍樓。
沒有選擇直接打車去市中心,那樣太顯眼。他先坐上了從大學(xué)城開往市區(qū)的早班公交車。
車廂里擠滿了趕早班的上班族和去城里辦事的人,空氣渾濁。林澈找了個靠窗的單人位置坐下,將背包抱在胸前,帽檐壓得更低,假裝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
耳朵卻豎起著,捕捉著車廂里的閑談。
果然,沒過幾站,旁邊兩位提著菜籃子的大媽聊天的聲音飄了過來。
“聽說了嗎?就前天晚上,咱們市有人中了雙色球頭獎!一千萬呢!”一個大媽聲音里充滿了羨慕和夸張。
“真的假的?哪個站的?誰這么好運氣?”另一個立刻追問。
“這哪能知道哦!福彩中心嘴嚴著呢!不過聽說中了倆注,一注五百萬,稅后也有四百來萬呢!我的老天爺,這得怎么花啊!”
“肯定是走了狗屎運唄!指不定就是路邊隨手買的…唉,要是咱也能中一回就好了…”
“做夢吧你!那概率比被雷劈中還低…”
聽著大媽們充滿市井氣息的議論,林澈嘴角在口罩下微微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狗屎運?隨手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