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星海的“硅基心臟”,占地八百畝的園區里,分布著芯片設計樓、流片測試中心、可靠性實驗室。最核心的七號樓被稱為“燈塔”,里面運行著三臺來自北方華創的7nm光刻機——正是在四十五天極限攻關后,替代了美國應用材料設備的那三臺。
陳默在無塵室外的觀察窗前已經站了二十分鐘。透過雙層防爆玻璃,他能看見工程師們正在操作臺上進行芯片封裝前的最后檢測。xh-soc01芯片在燈光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像一顆顆微型的銀色心臟。
“陳總,林總到了。”助理小聲提醒。
陳默轉身,看見林澈和李娜從走廊那頭走來。林澈已經換下了發布會時的西裝,穿著星海科技深藍色的工裝夾克,胸前繡著小小的公司logo——一顆星辰從海平面升起。
“發布會我看了直播。”陳默迎上去,臉上有熬夜留下的黑眼圈,但眼睛亮得嚇人,“35%,比我們內部預測高了兩個百分點。”
“因為理想昨天臨時追加了第四季度的訂單。”李娜翻開手中的平板電腦,“蔚來、小鵬、理想三家,2025年全系搭載的框架協議已經簽了。加上華為的持續采購,目前在手訂單總額……”
她頓了頓,抬眼看向林澈:“217億人民幣。其中,蔚來58億,小鵬49億,理想42億,華為及其他廠商68億。”
林澈點點頭,這個數字在他意料之中。他更關心另一個問題:“產能跟得上嗎?”
“合肥工廠月產能已經提升到120萬片,良率穩定在92。3%。”陳默指向無塵室,“但問題是,我們的芯片正在從‘可用’變成‘首選’。華為車bu的余總上周找我,問我們能不能在明年q2之前,為他們的旗艦車型開發一款定制化soc,集成他們的達芬奇ai架構。”
“這是好事。”林澈說,“從標準品到定制化,意味著我們進入了供應鏈的核心層。”
“但也是壓力。”陳默苦笑,“我們現在三班倒,工程師平均每月加班120個小時。昨天又有兩個設計骨干提離職,我親自談了兩個小時才留住。”
林澈沉默了幾秒,看向無塵室里那些穿著防塵服的身影。那些工程師大多三十歲出頭,正是技術能力的黃金期,也是家庭壓力最大的階段。
“從明天開始,芯片設計部門實行‘強制休息制度’。”林澈作出決定,“連續工作十二天必須休兩天,每月加班上限100小時,超過部分按三倍工資計算。另外,設立‘技術攻堅特別獎金’,這個季度每人額外發六個月薪水。”
李娜快速在平板上記錄,心里已經開始計算這筆開支。但她沒有提出任何異議——跟隨林澈這么多年,她太清楚這位老板的作風:在關鍵人才上,他從不吝嗇。
“錢不是問題。”林澈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217億的訂單,毛利率按40%計算,就是87億的毛利。拿出十個億來激勵團隊,這筆賬劃算。”
陳默長舒一口氣。有這句話,他接下來和團隊溝通就容易多了。
三人離開觀察窗,走進陳默的辦公室。墻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技術路線圖,時間軸從2024年一直延伸到2030年。在“2024q3”的位置,貼著一面小小的紅旗,旁邊標注著“市占率第一”。
但林澈的目光沒有停留在紅旗上,而是投向了更遠的未來。
“3nm計劃,推進得怎么樣了?”他問。
陳默走到路線圖前,手指點向“2026年”的節點。那里用黑色記號筆畫著一個醒目的問號。
“團隊已經組建了,核心成員二十八人,其中十九人來自臺積電、三星、英特爾。”陳默說,“我們挖來的兩個臺積電資深工程師,一個叫張維,在finfet工藝上有十五年經驗;另一個叫劉靜,是euv光刻工藝專家。年薪都是稅后八百萬,加上期權。”
李娜挑了挑眉——這個價格,已經超過了臺積電副總裁級別的待遇。
“值得。”林澈只說了兩個字,“3nm是下一個戰略制高點。誰先突破,誰就能定義未來五年高端芯片的游戲規則。”
“但投入巨大。”陳默調出另一份文件,“根據初步測算,3nm研發線的前期投入需要80億人民幣。這還不包括后期建廠的費用——如果我們要自建3nm產線,至少還需要300億。”
辦公室里安靜下來。
300億,這幾乎等于星海科技目前一年的總營收。即使有217億的訂單打底,這依然是一個令人窒息的天文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