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古道西風（第1頁）

圣蟾洞的危機解除，彌漫在山谷中的灰敗邪氣如潮水般退去。雖然被石瘟侵蝕的草木和村民無法立刻恢復，但生機已然回歸，假以時日，云霧寨必將重現往日繁盛。

陳默和岑什蘭在寨中又停留了數日。陳默以地脈清光輔以草藥，為病情最重的幾位村民梳理經脈，拔除殘余邪氣；岑什蘭則指揮寨民采集特定草藥，配合她的蠱術，加速化解眾人體內的石質斑痕。眼見著親人們一天天好轉，寨民們對這兩位年輕人感激涕零，幾乎奉若神明。

臨行前，老寨主帶著全寨人相送，一直送到寨門外很遠。

“陳先生，什蘭丫頭，云霧寨永遠記得你們的恩情！”老寨主聲音哽咽，將兩個繡著五毒圖案、鼓鼓囊囊的苗繡布袋塞到他們手中，“山里的一點吃食，路上充饑。還有這個，”他單獨取出一個小巧的、用某種黑色木頭雕刻的蟾蜍掛墜，遞給陳默，“這是圣蟾蛻下的舊殼所制，帶著它，苗疆山林里的毒蟲蛇蟻，大多會避讓幾分。”

陳默沒有推辭，鄭重接過：“多謝寨主。此地地脈我已梳理，往后應能風調雨順。守望者分部會關注此地，若有異狀，可憑此符告知。”他留下一道特制的傳訊玉符。

辭別了依依不舍的寨民，兩人并肩走入蒼茫群山。

離了云霧寨地界，陳默拿出那份略顯古樸的神州地圖。他的手指在上面緩緩移動，掠過中原的錦繡河山，最終停在了一片用土黃色標注的、廣袤無垠的區域。

“接下來，我們去這里。”他點了點那個方向。

岑什蘭湊過來看，念出地圖上的小字：“‘河西走廊’？那是很遠的地方，聽說到處都是沙子，很荒涼。”她自幼在濕潤的苗疆長大，對干燥的西北有著本能的陌生感。

“嗯。”陳默收起地圖，目光似乎已穿越千山萬水，看到了那片古老的土地，“那里曾是佛國興盛之地，也是東西方文明交匯的通道。如今雖顯荒寂，但地下埋藏著無數遺跡與秘密。我感應到，那里有一股沉寂許久，卻依舊堅韌磅礴的意志，與我所知的道法、你的蠱術都截然不同。或許，我們能找到新的同行者。”

他沒有明說的是，在地脈的感知中，那片區域并非死寂，反而像是一顆蒙塵的寶珠，內部蘊含著某種極其陽剛、純粹的力量，正在微弱地搏動，呼喚著有緣人。

岑什蘭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既然決定同行，他去哪里，她便跟著去看看這廣闊天地便是。

兩人不再耽擱，認準方向，身形在山林間起落，速度極快，很快便將郁郁蔥蔥的苗疆群山甩在了身后。

路途漫漫，但有人同行，便不覺得枯燥。陳默會向岑什蘭講解中原的地脈分布與風水要訣，岑什蘭則會告訴他各種草木蟲豸的習性，以及蠱術如何借助自然之力。不同的修行體系在交流中碰撞出火花，彼此都覺獲益匪淺。

他們穿過人煙稠密的城鎮，也踏過人跡罕至的荒野。十數日后，眼前的景色開始悄然變化。青翠的山巒逐漸被起伏的丘陵取代，綠色越來越少，黃土裸露越來越多，天空顯得格外高遠，風也帶上了干燥的塵土氣息。

他們，已經踏上了通往西北的古道。

這一日，黃昏時分，兩人行至一片巨大的雅丹地貌群。狂風卷著沙礫，吹打在形態各異的土丘上，發出嗚嗚的怪響，如同鬼哭。四周空曠寂寥，只有西斜的落日將天地染成一片昏黃。

陳默突然停下腳步，眉頭微蹙。

“怎么了？”岑什蘭立刻警覺，指尖已扣住了一枚蠱蟲。

“有動靜。”陳默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前方如同迷宮般的雅丹群，“不是野獸，也不是妖魔……是人的氣息，很多，帶著殺氣。”

他話音未落，前方一座巨大的土丘后，猛地轉出數十道身影！

這些人個個身材魁梧，面色兇悍，穿著雜亂的皮襖，手中握著明晃晃的馬刀、狼牙棒等兵器，眼神貪婪地盯著他們兩人，如同看著待宰的羔羊。為首的是一個臉上帶著猙獰刀疤的巨漢，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獰笑道：

“嘿！等了半天，總算來了兩只肥羊！看打扮是中原過來的雛兒？把身上值錢的東西和這小娘子留下，爺爺可以考慮饒你這小白臉一命！”

沙匪！

陳默眼神平靜，上前半步，將岑什蘭隱隱護在身后。他正欲開口，卻忽然心有所感，猛地抬頭望向側后方一座最高的風蝕巖柱頂端。

幾乎同時，一個洪亮如鐘、帶著奇異共振的聲音，如同滾雷般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