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開到這里,已到了響午,公社為村干部準備了二合面饃和白開水,就在院壩外排隊領。
在白主任宣布上午會議開到這,下午再繼續(xù)時,各村,大隊干部們涌到院壩里透氣,去排隊領饃。
院壩里頓時喧鬧起來。都是村里干部,素質(zhì)也高不到那去,靠墻根撒尿的,有蹲在地上卷旱煙的,還有湊成一堆嘀咕會議內(nèi)容的。
但排隊領饃的隊伍更長更熱鬧。
王滿倉蹲在墻根,吃著饃,對王滿江和王滿銀壓低聲音:“聽見沒?副業(yè)能搞,但得捏著分寸,別讓人抓了辮子。”
王滿江點頭:“咱那瓦罐窯是給集體掙錢,又不是私人倒賣,怕啥?”
王滿銀沒接話,心里門兒清,這分寸咋拿捏,還不是上面說了算。看來瓦罐窯還是公社說了算,這經(jīng)濟政治化了。
下午再開會時,換了副主任徐冶功主持,他把白明川剛才說的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政治學習、副業(yè)政策、班子整頓這幾件事,給村干部們提的疑問一一作答。
歸了根,就是今年形勢更緊,任務更重,各村得咬緊牙關扛著——誰讓大隊是最基層呢,啥擔子都得先壓到這兒。
時間在飛逝,終于到了最后一項,是今年開春的知青分配。
公社武裝干事李部長拿著份名單,清了清嗓子,聲音有點發(fā)啞:“今年上級分給咱石圪節(jié)公社的知青,一共六十三人,大多是京城、東三省和湘省來的。按各大隊的耕地和勞力情況,初步方案是這樣……”
這話剛落,底下的干部們就坐不住了。去年開年才二十六人,下半年又來三十三人,大家咬著牙接收下來。
可今年一開春就六十三,這往后還得了?每個大隊少說也得分四五人,下半年怕是更多。村干部們個個頭大如斗。
在一片交頭接耳和低聲抱怨中,武裝干事開始念分配方案。窯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干部都支棱著耳朵聽,接收知青可不是小事,安排得好賴,直接關系到隊里的生產(chǎn)和安寧。
“罐子村,五名,三男二女。”李部長念道。
“下山村,五名,二男三女……”
王滿倉和王滿江對視一眼,都從對云眼里看到了愁緒,王滿江小聲嘀咕:“五個……這么多?住處咋騰挪?口糧咋湊?剛盼著日子能松快些……這又得搭進去……。”
旁邊一個大隊的支書忍不住嚷起來:“李部長!我們隊今年勞力本就富余,口糧都不夠吃,再塞五個?這不是要餓死人嗎?”
立刻有人跟著喊:“就是!知青娃娃剛來,干活頂不上半個勞力,吃飯倒一個頂倆!村里本來就閑事多……。”
李部長把眼一瞪,拍了下桌子:“這是政治任務!誰也不能打折扣!吃飯的事,公社自然會考慮口糧指標,各大隊也得克服克服!住宿的話,有公房的騰出來,沒有的就先安排到社員家,必須保證知青同志的基本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