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銀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我老丈人過節期間,都不怎么搭理他們,怎么又鬧上了,”眼睛瞇了一下,等著田福堂的下文。
田福堂嘆了口氣,一副公事公辦又帶著點無奈的表情:“唉,過節時,孫玉亭天天上我家要借錢糧,大過節的,那個得借,我應承他節后借,但得把衛紅三個娃,在你老丈人家,過節吃的口糧扣出來……。
……,你是沒見那個場面,賀鳳英撒潑打滾,什么難聽話都往外撂,還要砸窯……影響太壞!玉亭呢,也管不住婆姨,跟著起哄。我們大隊委研究了一下,不能不處理。”
他頓了頓,觀察了一下王滿銀的臉色,才繼續說:“賀鳳英,這回性質比較惡劣,算是抗拒勞動、破壞生產秩序,并且屢教不改,必須批斗,昨天已經派人把她押送到縣里基建會戰工地去了,勞動改造,至少得三個月。這也是給她個教訓,讓她有敬畏之心。”
王滿銀那還不明白田福堂的小心思,心里明鏡似的,既救孫玉厚老漢于鬧心,又懲戒了賀鳳英被送去勞改,當然這里頭少不了田福堂借題發揮,整治這個給他添了不少麻煩的蠢婦,順便也敲打一下不太安分的孫玉亭。在村里樹立了威信。
王滿銀表面上不動聲色。還說著多虧田支書的照看,讓老丈人一家不至于難看。
田福堂心里舒坦,他話鋒一轉:“至于玉亭嘛……考慮到他是村干部,又有文化,村里的政策宣講,文書工作還真離不開他,
況且他家里還有衛紅、衛軍、衛兵三個娃娃,沒了大人照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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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他,主要是批評教育,深刻檢討,以觀后效,戴罪立功。他終究對孫老哥,沒罵,沒打嘛,只是拎不清,看他后續表現。”
他說得避重就輕,把對孫玉亭的處罰輕描淡寫,重點突出了不作為,和自己對孫家娃娃的“照顧”。
王滿銀掏出煙,又遞給田福堂一根,自己也點上,深吸了一口,才緩緩開口,語氣帶著恰到好處的感激:
“福堂支書,這事……真是多虧您了,主持公道,還考慮得這么周到。我老丈人那性子,唉……肯定是氣得不輕。您這回是幫了大忙,壓住了那歪風。等有空,我一定得請您好好喝兩盅,替我們家蘭花謝謝您!”
田福堂就等著這話,臉上露出受用的表情,擺擺手:“哎,應該的,都是鄉里鄉親,你老丈人又是厚道人,我看不過眼嘛。”
正事說完,田福堂像是剛想起什么,用夾著煙的手指了指王滿銀:“對了,滿銀,還有個小事情想麻煩你。開春了,我們隊里那兩頭寶貝牛,精神頭一直不太對,吃草也不香,肚腩有點塌。
村里那個半吊子獸醫看了幾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你是有大本事的人,連罐子村那么嚴重的大青牛都擺弄得服服帖帖,你看……啥時候有空,幫我們雙水村也去瞅一眼?”
王滿銀心里一笑,在這等著呢。他也沒拿喬,很痛快地點頭:“成,福堂支書您開口了,我肯定得去。等公社這會開完,我看哪天下午抽空就過去一趟。”
“那太好了!”田福堂臉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幾分,用力拍了拍王滿銀的肩膀,“就這么說定了!到時候我讓俊山或者海民去接你?”
“不用接,”王滿銀擺擺手,“就幾步路,我騎著車就過去了。”
這時,公社大禮堂那邊傳來了敲話筒和咳嗽的聲音,開會的時間到了。
田福堂又跟王滿銀客氣了兩句,便轉身和金俊山、田海民一起往禮堂走去。
王滿銀站在原地,把煙頭在凍土里碾滅,看著田福堂的背影,嘴角扯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弧度,這才轉身去找王滿倉和王滿江。
院子里,干部們開始像潮水一樣涌向禮堂門口,馬燈的光晃動著,在布滿灰塵和標語的高大墻壁上投下搖晃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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