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老漢緊緊跟在后面,背有些駝,走路一瘸一拐的;
趙全程和王有財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著什么,聽不清說的啥;
孫德旺老漢落在最后,他慢悠悠地走著,手里還拿著旱煙袋,時不時抽上一口。
等大家都坐定了,田滿倉清了清嗓子,才開口說道:“滿銀去柳林學(xué)了兩個月,把全套瓦罐窯技術(shù)都帶回來了。
村里打算趁著這段農(nóng)閑,把瓦罐窯再拾掇起來。
今天叫你們過來,就是一起議議,看這事咋弄。可不敢再像以前一樣,鬧鬧哄哄沒個章程,到時賠了夫人又折兵。”
五個老漢相互看了看,眼神里透著猶疑。最后孫德旺把目光投向王滿銀,吧嗒了兩口旱煙,說道:
“滿銀啊,可不敢說大話喲。不是叔不信你,這燒窯的手藝,可不是開會喊口號那么簡單。
你才學(xué)了兩個月,就敢說學(xué)會了燒窯的全部技術(shù)?我們幾個老骨頭,當(dāng)年在窯上做了十多年工,也不敢說把式話……”
老漢們的眼睛里滿是懷疑,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小子可別吹牛。
王滿銀點點頭,清了清嗓子,說道:“老叔,你們那時候?qū)W手藝,老師傅怕?lián)岋埻耄P(guān)鍵處都藏著掖著。
現(xiàn)在不一樣啦,柳林瓦罐窯廠陶廠長是我‘老丈人’的至交好友,人家可沒藏私。
再說現(xiàn)在連燒瓷技術(shù)都任你學(xué),何況這燒瓦罐窯的技術(shù),他們是真心實意地教,我也一門心思認真學(xué)。真沒大家想得那么難。”
張正發(fā)老漢皺著眉頭,臉上的皺紋更深了,他哼了一聲說:“難不難可不是嘴上說說就行的。再開瓦罐窯,萬一搞砸了,吃虧的可是村里啊……”
解放后村里已經(jīng)重啟過兩次瓦罐窯,可惜都失敗了,這讓他們心里都有了陰影,不敢輕易把話說滿。想起前兩次失敗的經(jīng)歷,老漢的眼神里滿是擔(dān)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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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滿銀揚了揚手中的筆記本,說道:“這不把你們這些老師傅喊過來,一起研究研究我?guī)Щ氐募夹g(shù)嘛。咱們一樣一樣捋。你們要是有啥質(zhì)疑,盡管問。在重啟瓦罐窯之前,不還得先驗證實驗嘛……”
聽他這么一說,幾個老漢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些。
田滿倉接口道:“滿銀,你把資料先給他們看看,有啥問題,你再當(dāng)面解釋。”
王滿銀趕忙把筆記本遞過去,沒想到幾個老漢誰都沒接。孫德旺老漢尷尬地笑了笑,擺了擺手說:“我們都不識字啊。”
王滿銀愣了一下,訕訕地收回筆記本。嘆著氣說:“老叔,這時代在進步,這筆記里有好些個新技術(shù),需要有點文化底子……”
張正發(fā)目光一疑,仿佛乍毛的貓,冷哼著:“以前窯里的大師傅,也沒幾個人識字的,不一樣燒好窯了!”
田滿倉“啪”的一聲站起來,冷喝道:“你們幾個老貨,還強詞奪理,你們沒文化,在窯里干了十幾年,還迷糊。
還質(zhì)疑滿銀,人家可是讀了書的,垛堆肥他也學(xué)成了,學(xué)燒窯技術(shù)二個月就比你們清楚。資料啥的記的明白,你們這些睜眼瞎,還在這擺譜,擺給誰看……”
田滿倉一發(fā)脾氣,幾個人頓時不敢再言語,都低著頭,氣氛有些沉郁。
王滿銀忙打圓場,說:“支書,老叔他們也是為村里瓦罐廠……”
“滿銀,你先說說技術(shù),看他們有啥要質(zhì)疑的。”王滿倉又重回椅子上,點上旱煙,深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