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玉亭也擠了過來,伸著脖子瞅了一眼通知書,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梗著脖子,還是有些不服氣,嘟囔道:“農學院……不就是學種地嘛……跟在村里能有多大區別?分數高……怕是題簡單,瞎貓撞上死耗子了……”
他聲音不大,但在嘈雜中格外刺耳。王滿銀瞥了他一眼,還沒說話,旁邊的田福堂卻把臉一沉,聲如洪鐘地開了口,壓住了所有的嘈雜:
“玉亭!你胡唚個啥!你知道個屁!”田福堂揚了揚手里的通知書,目光掃過全場,“少安在縣農技站學習,那是縣里領導看他是個好苗子,特意培養!這次考大學,是正經的國家選拔工農兵學員,全省就招三十五個!這么多考生里頭考第三!這是瞎貓撞死耗子?你撞一個給我看看!”
他頓了頓,繼續道,語氣帶著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這事我早就知道!福軍跟我打過招呼,說讓少安去試試,我想著大學門檻高,咱娃娃去見識見識也好。沒想到啊!咱少安真給咱雙水村,給咱石圪節公社掙了天大的臉面!這是光宗耀祖的大喜事!”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老天爺!全省第三名!大學生……,出來怕不得是大干部”
“至少像福軍一樣是縣領導……”
“玉厚哥,你這后半輩子有靠了!”
“少安這娃,從小看著就有出息,干農活都比別人有巧勁!”
幾個心急的婆姨已經擠到孫母身邊,開始推銷自家或親戚的姑娘:
“嫂子,我娘家侄女,手腳勤快,模樣周正……”
“他嬸子,我外甥女在供銷社上班,吃商品糧哩……”
孫母被晃得頭暈,只是憨笑擺手。田福堂的婆姨擠進來,笑罵道:“你們這些婆姨,真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少安這才剛展翅,要往高飛哩!現在說這些,不是絆娃的腳嘛!等娃學成回來,啥樣的好姑娘找不著?”說著,她把孫母拉到自己身邊,一副護著的架勢。
眾人哄笑起來。田福堂將從王滿銀手里接過那個裝著煙酒的布兜,掏出“大前門”,拆開,給周圍的漢子們散煙:“來來來,都點上!今天咱雙水村出了文曲星,大家都沾沾喜氣!”
好煙到手,漢子們個個眉開眼笑,珍惜地點上,美美地吸著,仿佛這煙里也帶著文墨香氣。
田福堂又走到兀自傻笑的孫玉厚身邊,用力拍著他的肩膀,聲音洪亮地說:“玉厚哥!這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得慶祝!我看,明天就在你這院壩擺上幾桌,把村里的長輩和娃娃們都叫來,咱好好熱鬧熱鬧!讓娃娃們都看看,念書是有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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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以千言酬厚誼,
寸心化作字中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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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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