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銀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跟著劉國華往那間小窯洞走去。心里暗自琢磨,這節骨眼上叫他,八成是為了知青的事。他一邊走,一邊飛快地轉動著念頭。
掀開布門簾,走進煙霧彌漫的窯洞,里面瞬間安靜了一下,所有支書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有好奇,有審視,也有不以為然。
白明川看著這個走進來的年輕人,身上中山裝雖然半舊,但收拾得干凈利落,眼神里沒有一般村民見到領導時的畏縮,反而帶著點沉靜。
“王滿銀同志,”白明川開門見山,“聽國華主任說,你對知青安置有點想法?知青安置的事,你給大伙出出主意。各村都愁,接多了養不起,接少了完不成任務。你那瓦罐窯用知青用得好,有啥門道?說出來大家聽聽。”
王滿銀先是對著各位支書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后才看向白明川,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不高,卻足夠清晰:
王滿銀坐下,摸出煙卷給周圍的人散了一圈,自己也點上一根,慢悠悠地抽了一口:“白主任,各位老哥,俺說句實在話——知青不是累贅,是沒用到正地方。”
“哦?怎么個用錯法?”徐治功插話問道。
他彈了彈煙灰:“就說俺們村那幾個知青,剛來的時候也啥都不會,扛不動鋤頭,捏不穩瓦泥。
可人家識數,會算賬,能看懂外面帶來的技術書。俺就讓他們管瓦罐窯的記賬、配料,教他們看火候。
現在倒好,他們舉一反三,借助學過的知識,能改進方案,調整優化流程,窯里的配方是他們搗鼓出來的,還搞出標準化。
比我們村里,幾個老窯工都強,賬也算得比會計還清楚,管理安排也井井有條。公社供銷社里賣的好的有花樣的瓦罐,也是知青搗鼓出來的,”
一個支書嗤笑一聲:“你那是碰上懂事的了!俺村去年來的知青,除了會背語錄,啥也不會,地里草比苗高都看不見!”
“那是您沒給他們找著活兒干。”王滿銀不慌不忙地說,“咱們總盯著他們會不會干農活,嫌他們沒力氣,掙的工分少。
可咱們忘了,他們是讀過書、見過世面的城里娃。”王滿銀繼續說道,
“咱們搞副業,為啥老是那幾個老花樣?編筐織席,打油釀醋,不是不好,可市場就那么大,掙不了幾個錢,也確實用不上他們那點文化。”
他目光掃過在場的支書們:“可咱們能不能換個思路?比如編筐子,他們可能編不贏老把式,但要是讓他們琢磨著編點新花樣,新樣式,新工藝,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知青里頭,有會畫畫寫字的吧?能不能搞點宣傳畫、年畫?咱們陜北的窗花、剪紙,樣式老了,讓他們幫著設計點新花樣,拿到城里說不定好賣?
有會擺弄收音機、會點物理化學的吧?能不能琢磨著給村里搞個簡單的糧食烘干設備?或者學點獸醫知識,幫著照看牲口?哪怕就是組織個識字班,幫咱村里的娃娃、還有想認字的社員掃掃盲,那也是大功勞啊!”
他這番話,讓窯洞里的人都愣住了。這些想法,他們以前確實沒想過。知青的文化知識,在他們看來,在農村就是屠龍之技,毫無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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