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琪手里捏著半塊玉米餅子,慢慢放下,頭也低著,聲音澀得像砂紙磨過木頭:“有時候半夜醒了,聽著外面的風嗚嗚地叫,跟鬼哭似的,就想家,想得心尖子都揪著疼。你瞅瞅這雙手,”
她抬起手,在燈光下翻了翻,“以前在家連碗都洗的少,細皮嫩肉的,現在……糙得能當銼刀使。明天……明天的日子在哪兒?瞅著前面黑乎乎的,一點亮兒都沒有。”
鐘悅的眼圈也紅了,她性子軟,說話帶著哭腔,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來的時候,心里揣著勁兒,想著要建設農村,要讓這兒變個樣。
可來了才知道,肚子都填不飽,活兒干不完,重得能把人壓垮。想改變啥?連自己都快顧不住了,那點熱情,早就磨沒了。”
她吸了吸鼻子,接著說:“也不知道這插隊的日子要過到啥時候,回城?瞅不見影兒。在這兒扎根?又覺得心里不踏實,像懸在半空中,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不知道自個兒的根該往哪兒扎。”
汪宇聽得眼圈也紅了,他往王滿銀身邊湊了湊,肩膀挨著肩膀,聲音帶著哽咽:“王哥,說真的,俺們五個能插隊到罐子村,能遇上你,真是燒高香了,幸運得很。
你幫俺們去公社買口糧,有時候還能弄點細糧,讓俺們不至于餓著肚子干活。還把我們安排進村瓦罐廠,不用天天在地里面朝黃土背朝天,風吹日曬的。
在廠里,活兒雖然也累,但好歹有個準頭,能掙足工分,還能學門燒窯的手藝,算是把以前學的那些機靈勁兒用在正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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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拿俺們當朋友,村里有人對俺們這些外來的瞅不順眼,說閑話、使絆子,都是你出面給調和,幫我們解圍。”
他抹了把臉,聲音更沉了:“可其他村的那些知青,就沒俺們這福氣了。
到這才知道這地方土地貧瘠,石頭比土多,農活重得能把人脊梁壓斷。
他們得天天挖溝、挑擔、耕地,那重活,干一天下來,骨頭都像散了架,還吃不飽,年輕人的身子骨都扛不住。”
“再說,他們哪會干這些農活?播種、鋤地、收割,啥都得從頭學,跟剛出生的娃娃學走路一樣。
因為啥都不會,干活效率低,掙的工分就少,分的糧食自然也少,一年到頭,肚子就沒飽過。
不光是農活,做飯、縫補衣裳這些過日子的本事,也得一點點學,剛開始那陣子,饑一頓飽一頓是常事,有時候就啃個干硬的窩頭,喝口涼水,就算一頓飯了。”
“還有,跟村里的老鄉也處不到一塊兒去。說話口音不一樣,人家說的土話,他們聽不懂,他們說的話,老鄉們也覺得別扭。
生活習慣也差得遠,你看不慣我,我看不慣你,時間長了,就被排擠,在村里像個外人,連個說貼心話的都沒有。”
“最讓人揪心的是,家里捎信說寄了糧票來,想去城里買點糧食,都得壯著膽子,生怕遇上那些‘二流子’。
那些人專盯著知青搶,搶了糧票不說,有時候還動手打人,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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