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哎——!”
剛拐下土路,想著事情的孫玉厚就聽見他弟玉亭在后頭喊他,聲音急火火的。
孫玉厚站住腳,回頭一瞅,是孫玉亭。
心里有點納悶:剛才在曬谷坪,玉亭就跟干部們站一堆,有事咋不當(dāng)面說?
這陣子,玉亭很少來自家窯里了。自打上回少安把那混賬二媽捶了一頓,連帶著把他這個二爸也熊得不輕,這弟弟就來得少了。來了,臉上也掛不住。
孫玉亭扶著頭上那頂洗得發(fā)白的單軍帽,小跑著追上來,臉上泛著菜色,黑里透白。他身上的“干部服”比孫玉厚的還破舊,補丁摞補丁,腰里煞了根草繩。
“甚事?”孫玉厚把鋤頭往地上一撐,看著弟弟喘勻了氣,才開口問。
“唉,也沒甚緊要事,就想跟你拉幾句話”
孫玉亭訕笑著,手卻熟門熟路地伸過來,從他哥的煙布袋里挖了一鍋煙絲,又順勢飛快地捏了兩撮塞進自己空癟的布袋里,這才劃火柴點著,猛吸了一口。
他的動作讓孫玉厚恍然,往常他有事沒事吃完飯總要來他家坐一陣。
穿著補丁摞補丁的干部服,腰間系根草繩,頭上戴差洗的發(fā)白的單層軍帽。往他家前炕一坐。沒命地在他的煙布袋里挖煙抽。
玉亭熱心公家事,莊稼活不行,也沒種旱煙,全是他供著。
每次弟弟來,他老婆總把家里吃剩的飯給他端上來一碗。玉亭嘴上推著,手卻不慢。
少安他媽知道玉亭在家吃不飽,總牽掛著給他吃一點。
父親去世早,母親身體又不好。弟弟五歲起,實際就是他兩口子一手帶大的。
盡管玉亭成家后,他媳婦賀鳳英把少安媽欺負(fù)上一回又一回,怕老婆的孫玉亭連一聲都不敢吭。
但少安他媽不計較。因為她從小把玉亭撫養(yǎng)大,心中有疼愛的感情,長嫂為母,這話一點不假。
“哥,……那縣里的劉干部,已在你家蹲點,少安也跟著做事?”
孫玉亭的話把他拉回現(xiàn)實,弟弟干瘦的臉在他面前聚焦,顯得滑稽可笑。
孫玉厚沒吭聲,慢條斯理的拿出煙鍋自顧自捏煙絲,再點上。
他太曉得這個弟弟了,一聽這開口,就猜到他肚里憋著啥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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