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接通的間隙,他都能聽見自己有些急促的心跳聲。電話里傳來“嘟—嘟—”的長音,每一聲都像是敲在心上。
終于,那邊被人接了起來,一個沉穩的中年男聲傳來:“喂,哪位?”
“爸,是我,惠良。”武惠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惠良?這么晚打電話,有事?”武德全的聲音帶著一絲意外。
武惠良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尤其是王滿銀提出的條件和那個“通訊”的構想,言簡意賅地向父親匯報了一遍,重點強調了這件事可能帶來的政治影響和后續的推廣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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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只能聽到細微的電流雜音。武德全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帶著明顯的慎重:“工農兵大學生?這事……風聲是有,但具體政策省里還沒完全明朗,聽說名額非常緊張,一個地區也分不到幾個,而且條條框框很多。
這樣,我馬上想辦法聯系一下你宏全叔,他在省城,消息比我們靈通。你等我的信兒,別急著回復那邊。”
“好的,爸,我等你電話。”武惠良掛了電話,聽筒放在叉簧上,發出“咔噠”一聲輕響。
他坐在床沿,沒有動。夜更深了,窗外徹底安靜下來,只有遠處不知誰家的鐘,隱約敲了十下。
燈的光暈在他臉上投下陰影,他盯著那窗外跳躍的樹影,心里也在反復掂量。王滿銀畫的那張“餅”,此刻在他腦海里越來越清晰,也越來越誘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半個時辰,也許更久,尖銳的電話鈴聲驟然在寂靜的房間里炸響,嚇了他一跳。
他立刻抓起聽筒:“喂,爸?”
電話那頭傳來武德全的聲音,比剛才清晰了些,也急促了些:“惠良,我問過你宏全叔了。省城工業大學和農業大學,確定明年三月份要試點招收一批工農兵大學生,人數很少,全省加起來也沒多少。農業大學這邊,初步定的招生名額是三十五個。”
武惠良的心提了起來:“三十五個?那……”
“別急,”武德全打斷他,“這三十五個名額不會給任何人,學校只放出一百名考試名額,只有通過學校的入學考試,才能入學就讀。
你宏全叔說了,以他的關系,最多能幫咱們,爭取到一個參加考試的名額。至于能不能考上,成為那三十五人之一,就看那后生自己的能力,誰也幫不上忙,也不敢幫。”
一個考試名額……武惠良握著聽筒的手緊了緊。這和王滿銀期望的“保送”相差甚遠,但終究是打開了一條縫,一扇門。有了這個考試名額,后面的一切,才有了操作的基礎。
“我明白了,爸。有一個考試名額,就好說話多了。”武惠良沉聲道。
“嗯,”武德全在電話那頭叮囑,“這事牽扯面廣,你處理的時候要謹慎,既要讓那邊看到我們的誠意,也要把實際情況說清楚,別留下后患。”
“我知道該怎么做,爸,您放心。”
掛了電話,武惠良在床邊又坐了一會兒,才緩緩站起身,走到窗前。窗外,原西縣城的夜晚黑沉沉的,只有零星的幾點燈火,像散落在墨盤里的珠子。他望著那沉沉的夜色,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該和王滿銀、孫少安他們,好好談談這筆“交易”的具體細節了。
而雙水村那個叫孫少安的年輕后生,他通往未知遠方的路,似乎就在這個夜晚,被這通來自省城的電話,悄悄撬開了一道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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