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才蹲在炕沿邊,嘴里嚼著根枯草根,聞言“嗤”了一聲,把草根吐在地上,用腳碾了碾:
“那‘二流子’的話能信?王滿銀啥時候正兒八經下過地?別是瞎糊弄,到時候肥沒堆成,倒把功夫瞎耽誤了!縣里的干部也只會坐辦公,這堆肥他們懂個球球。”
窯洞里突然靜了,只剩下煙袋鍋子吧嗒吧嗒的聲兒,還有窗外風刮過窯洞頂的嗚嗚聲。
“那垛堆肥大家應該看了,別再用老眼光看人”王滿倉瞇著眼,煙袋鍋子在手里轉了兩圈,慢悠悠開口:
“滿銀那娃,自從和雙水村孫家大女子好上后,前后變化是大的很。他還在縣里學了本事,搞的那堆肥,我跟滿江都去瞧過,確實不賴。
縣里農技站的劉同志,可是和市里農科所學了真本事下來的,他可是認真考察了一天,還親自干了一天的活,說我們村的垛堆肥,完全達到,甚至超過預期,嘿,我閨女可是記錄得明明白白…。”
王滿倉臉上帶著自得。仿佛看見女兒王欣花在各村指導堆肥。
王滿江在一旁點頭,接過話茬:“那是王滿銀從縣農技站學來的新法子,得到劉同志的認可的,說是叫‘科學方法’有效果的。你們也還說他是“二流子”
再說他帶人堆的肥就在那兒擺著,誰想去看都成。那肥堆里頭熱乎乎的,蟲子卵都能燙死,腐熟得透透的。比我們堆的肥,強的不是一點。”
“那也不能全信他!”王滿才梗著脖子,臉漲得通紅,“萬一追苗時肥不夠,秋后咱喝西北風去?到時候哭都找不著調門!”
“能差那里去…,你咋這么死腦筋!”廖海棠一拍桌子,桌上的算盤珠子都震得跳起來,“人家縣里干部都說了,那肥四十天就能用,比老肥快一半還不止。
再說,咱村這光景,不試試新法子,難不成年年等著吃救濟糧?我可受夠了頓頓喝稀粥的日子!”
陳江華撥拉算盤的手停了,他抬頭看了看王滿倉,又瞅了瞅王滿江,小聲嘀咕:“縣里劉同志真的說,那肥能用,保證能增產兩成?那交完公糧,各家還能多留些口糧……說不定,村里娃娃過年能吃口肉。”
王滿倉把煙鍋子往炕桌上一磕,煙灰震得四處飛:“就這么定了!老肥全撒了保墑,追苗用新的垛堆肥。出了事,我擔著!我去公社哭窮…。縣里劉同志拍著胸脯保證,他還能害我們不成…。”
這話一出口,窯洞里再沒人吱聲。陳江華和王滿才不是不服,就是心里犯嘀咕,總覺得王滿銀那“二流子”靠不住。但縣里來的劉同志可是認同這垛堆肥的。
再說支書王滿倉在村里威望高,說話擲地有聲,他既拍了板,兩人便都閉了嘴。
誰都清楚,這是關系到全村人肚皮的大事,沒有八九成把握,老支書絕不會這么決斷。
其實王滿倉這決心,也是看到縣里劉同志點頭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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