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的地里,玉米、谷子的幼苗頂破地皮,露出嫩黃的芽尖,像剛出生的娃娃,怯生生地瞅著這個世界。
今兒是罐子村春耕后的頭一遍苗期追肥,用的正是王滿銀帶小組堆的新肥。
天剛蒙蒙亮,村口那口老銅鐘就被敲得震天響,“哐哐哐”的聲兒在溝里回蕩,把沉睡的村子叫醒。
王滿銀蹲在垛堆肥場邊,看著村民們挑著擔子來領肥,筐子裝滿了,壓得扁擔咯吱響,人們哼哧哼哧往地里去。
陳秀蘭端著個粗瓷碗走過來,碗里是個玉米面饃,還冒著熱氣。她把碗遞過去:“趁熱吃,涼了就噎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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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滿銀接過饃,咬了一大口,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眼睛還盯著挑肥的隊伍。
王謙國挑著擔子從他身邊過,看到他這模樣,陰陽怪氣地喊:“王大技術員,您這肥要是不靈,秋后可得賠我們口糧啊!到時候別揣著明白裝糊涂!”
“有問題你向支書反映,真是不學無術…”王滿銀也不惱,嚼著饃含混地回嘴,“秋后糧食打多了,小心撐破肚皮,找不著大夫瞧!”
來挑肥的村民都發(fā)現(xiàn),這新堆的垛堆肥跟老肥不一樣。
以前的老肥,堆得松松垮垮,啥都往里扔,顏色深一塊淺一塊,還夾雜著沒爛透的秸稈,綠瑩瑩的,看著就生。
這新肥呢,堆得緊實整齊,顏色勻勻的,都是深褐色或黑褐色,抓一把在手里,能摸到細碎的有機質,像是分解透了的秸稈纖維,幾乎沒啥大塊頭。
更奇的是氣味。老肥腐熟得不透,一掀開堆子,那股惡臭能把人熏個跟頭,糞臭味混著腐敗味,能飄出半里地。
這新肥就不同了,腐熟好的,聞著氣兒溫和,帶著點泥土的腥甜味,淡淡的,不沖人。
就算有些沒完全腐熟的,也只是輕微的氨味,像聞著點化肥的氣兒,不打緊。
王滿銀見有人盯著肥堆犯嘀咕,就蹲在旁邊解釋:“老肥為啥臭?那是物料瞎摻和,透氣差,盡長些厭氧細菌,把蛋白質分解出硫化氫,能不臭嗎?
就算有些腐熟了,里頭也有腐敗的,味兒自然好不了。那是最原始的法子,肥效差遠了。所以要相信科學…”
肥被挑到田間地頭,男人們掄起镢頭,在幼苗根部旁刨出一個個淺坑,土塊被刨得細碎,揚在地里。
女人們跟在后頭,用小鏟從竹箕里鏟出肥料,小心翼翼倒進坑里——施這新肥得離苗根寸許,怕燒著嫩芽。
要是撒草木灰,就更講究,得勻勻地繞著苗撒一圈,像給幼苗圍了個白邊,看著清爽。
老農(nóng)王仁貴挑著肥路過,看到王滿銀在地里轉悠,停下?lián)樱鴼鈫枺骸皾M銀,你這肥真比老肥強?真能增產(chǎn)兩成?”
“仁貴叔,您摸摸就知道了。”王滿銀抓起一把肥料遞過去,“老肥扎手,里頭秸稈都沒腐透。我這肥多細發(fā),苗子吸收快著哩,保準錯不了!”
王仁貴把肥料放在手心搓了搓,又湊到鼻子前聞了聞,眉頭漸漸舒展:“是這么個理。往年施老肥,苗子半個月才見長,這回咱就睜大眼睛瞧瞧。”
王滿銀也挑了一擔堆肥到地里,看著村民們追肥。
剛站定,就見王滿倉帶著幾個村干部過來檢查。老支書招招手讓他過去,兩人在田里蹲下身,扒開剛施過肥的土仔細瞅,土里頭混著黑褐色的肥粒,看著就有勁兒。
王滿倉突然抬頭問:“滿銀,這肥追幾遍合適?”
“三遍!劉同志說的明白。”王滿銀伸出三根手指,掰著數(shù)給他聽,“苗期一遍,長根;拔節(jié)期一遍,壯稈;抽穗前再來遍壯的,保準桿粗穗大,顆粒飽滿!”
王滿倉站起身,對著周圍看熱鬧的村民大聲說:“都聽見了?按滿銀說的辦!這是科學施肥,誰要是偷奸耍滑糊弄肥,不光扣他全家工分,年底分紅也得打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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