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公孫劫端起陶碗抿了口溫水,輕聲道:“侯府屋檐下,就有些燕子窩。我離開時,瞧見個趣事。有只雛鳥不愿離開鳥窩展翅,最后被其父母拽了出來。因為恐懼而拼命展翅,可還是掉地上摔死了。”
“你是說?”
“扶蘇的確是秦國長公子,可他需要展翅翱翔,而不是縮在窩中淪為籠中雀。如果他不愿展翅,那秦王就會逼著他離巢振翅。大王對扶蘇,終究是寄予厚望……”
公孫劫輕聲呢喃。
張蒼若有所思的點頭。
類似雛鳥離巢的事很多。
像家犬也會將幼犬趕走。
扶蘇的血脈擺在這。
他必須要親自做出切割,證明自己。否則的話,他永遠無法得到嬴秦宗室的認可。臨走時,政哥是專門與他私底下聊過。如果昌平君真的叛亂,就由扶蘇親自負責,最后送熊啟一程!
公孫劫起初也無法接受。
畢竟扶蘇現在也就十歲。
可再后來,公孫劫就想明白了。這些都是楚系惹的禍,扶蘇需要自己證明切割。況且扶蘇是公子,不是尋常百姓。欲承王冠,就必受其重。也許對扶蘇是很殘忍,可他要真想上位,以后會遇到更殘忍的事!
張蒼臉上笑容消失。
最后只是長嘆。
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宿命。
當坐上王榻時,就會成為孤家寡人。
所謂的人性情感,幾乎全部消失。
對扶蘇而言,也是同樣的道理。
“先生,先生!”
“怎么?”
“你快看,好些民夫都病了。他們沒什么食欲,喝了水后就開始狂吐不止。聽醫師說,每年夏季都有民夫如此。”
“正常。”
公孫劫則沒放在心上,抬手道:“現在天氣熱,他們推著糧食艱難行軍數十里。因為出了太多的汗,導致體內鹽分流失。這時候如果喝水比較急,就容易患病。后面可以喝溫鹽水,而且得小口多喝。”
“鹽水?”
“嗯。”
公孫劫淡然點頭。
用專業的術語,這就是低鈉血癥,當然也有可能是中暑了。現在天氣熱,每日還要行軍運糧,很容易出現這種情況。
扶蘇是連忙跑去安排。
見他急匆匆的模樣,公孫劫是甚為滿意。他出了函谷關后,就沿著大河向東而行。途經河東、三川、河內郡,現在是朝著潁川郡而行。
沿途征調不少民夫和士卒,主要就是負責運輸糧食。糧草不是說就運送一回,而是一波接著一波,盡可能減少對百姓的影響。像王翦是先行一步,他也帶上了些糧食。如果加上大梁城內的存糧,短時間內是無需擔心。加上還有從巴蜀而出的稻米,王翦在前線就是僵持個大半年,也完全能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