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另一座鄭府。
書房。
數盞牛油燈燭火跳躍,映照著一張張愁云慘淡,憤懣難平的臉。
居中而坐的,是鄭玄泰的族弟,滎陽鄭氏另一支的當家主事人鄭玄明。
他年約六旬,面容與鄭玄泰隱隱有幾分相似。
此刻卻眉頭緊鎖,臉上滿是化不開的憂懼。
他下首坐著其子鄭文剛,及其他鄭氏族人。
此外。
還有鄭文剛的女兒,年方二八,容貌清麗,卻有些花容失色的鄭綰綰。
鄭文剛雙拳緊握,牙關緊咬,胸膛劇烈起伏,眼中燃燒著屈辱與憤怒:
“李恪那黃口小兒,他怎敢?!他怎敢如此對我鄭氏?!簡直欺人太甚!”
鄭玄明抬起沉重的眼皮,嘆了口氣:“文剛,慎言!小心隔墻有耳!”
“父親!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慎什么言?!”
鄭文剛情緒激動:“玄泰伯父不過是對牛痘之術提出質疑,何罪之有?”
“他李恪竟敢羅織罪名,將伯父這等海內人望投入詔獄!這還不夠嗎?”
鄭文剛越說越氣,額角青筋暴起,怒吼道:
“更令人發指的是,承天門外那些心懷忠義、為天下公道發聲的官員和士子們……他們……他們……”
“那李恪竟悍然下令,以‘謀反’之名,將他們……就地處決!”
“數百條人命啊!其中多少是我鄭氏門生故舊,多少是秉持公心的清流之士!”
“就這么……就這么被他像屠豬宰狗一般殺了!鮮血染紅了承天門!”
“這……這簡直是曠古未聞的暴行!古之商紂夏桀,亦不過如此啊!”
一位旁支的老者捶胸頓足,老淚縱橫:
“劊子手!我滎陽鄭氏傳承千載,詩禮傳家!”
“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遭過如此血腥打壓?”
“他這是要絕我鄭氏根基,斷我士族脊梁啊!”
鄭綰綰聽到“就地處決”、“鮮血染紅”等字眼,嚇得臉色煞白。
鄭玄明痛苦地閉上雙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聲音依舊帶著顫音:
“他不是在對付玄泰兄一人,這是在向所有的世家大族、清流士人宣戰!”
“他用這淋漓的鮮血,就是在告訴所有人,順他者昌,逆他者……亡!”
鄭玄明睜開眼,眼中是深深的無力與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