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姐?你……”
她的話還未問出口,周曼已經邁開了腳步。她無視了會議的莊嚴,無視了所有的規則,就那樣,在數百道目光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堅定而又倉皇地,走到了琳達的面前。
她沒有說一句話。
只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那只一直被她死死攥在手中、甚至指節都有些發白的牛皮紙袋,顫抖著,遞給了琳達。
然后,她用一種極度復雜,充滿了憐憫、憤怒、擔憂與心碎的眼神,死死地看著她。
那眼神,仿佛在無聲地吶喊:
“——琳達,快看,你被騙了,我們……都被騙了。”
這戲劇性的一幕,讓整個會場陷入了更深的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連正準備發難的陳伯,也忘了自己要說什么,愣愣地看著事態的發展。史蒂文臉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現了僵硬,他皺起眉頭,似乎想開口阻止,但周曼的舉動太快,也太出人意料。
琳達疑惑地,甚至帶著一絲茫然地,從自己好友顫抖的手中,接過了那個看起來有些神秘的紙袋。
她的指尖觸碰到封口處那塊已經冰冷僵硬的火漆,感受著上面那陌生的貴族徽章紋路。她抬起眼,無聲地詢問著周曼,但后者只是痛苦地搖了搖頭,示意她打開。
在數百道目光的聚焦下,琳達纖細的手指,輕輕撕開了那道火漆封印。
細微的碎裂聲,在此刻的靜默中,清晰可聞。
她從里面,抽出了一份折疊整齊的文件。紙張的質感很好,帶著一絲冰涼的觸感。她緩緩展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她從未見過的,印著復雜徽章的、來自瑞士某私人鑒定機構的抬頭。
然后,她的目光,緩緩下移。
那是一份……dNA親子鑒定報告。
報告的結論部分,被人用紅色的墨水,重重地圈了出來,那一行簡短而冰冷的文字,像一把燒得通紅的烙鐵,狠狠地烙在了她的視網膜上。
“——經鑒定,送檢樣本A(史蒂文)與送檢樣本b(蘇晴遺物-毛發)之間,不存在生物學親子關系。”
她的身體,瞬間僵硬如石。
那張原本平靜、帶著些許藝術氣息的臉上,所有的血色,仿佛在這一刻,被一只無形的手,徹底地、殘忍地抽空了。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呼吸也仿佛被扼住。
她的世界。
從這一刻,起。
發出刺耳的碎裂聲,開始,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