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的協議,是在馬薩那具尚有余溫的尸體旁,用血腥和貪婪作為見證,最終敲定的。
奧馬爾和優素福,這兩個昨天還恨不得將對方生吞活剝的死敵,此刻,卻以前所未有的熱情,勾肩搭背地,商討著未來“卡蘭聯合礦業集團”的武裝安保力量,應該如何劃分防區。
看著他們那副“親密無間”的滑稽模樣,我知道,那張由“六千萬美金”畫出的大餅,已經成功地,將這群鬣狗的野心,暫時捆綁在了一起。
但這只是第一步。
一個脆弱的、隨時可能因為分贓不均而瞬間破裂的……利益同盟。
想要讓它變得堅固,我必須盡快,將這張“大餅”,變成看得見、摸得著的……真金白銀。
返回基地的路上,我、伊莎貝爾和皮埃爾,同乘一輛裝甲指揮車。
車廂內,氣氛有些微妙。
血腥的戰場和殘酷的博弈,像一塊催化劑,徹底改變了我們三人之間的關系。
皮埃爾,這個曾經高傲的法國雇傭兵指揮官,此刻,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敬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不再把我當成一個需要“保護”或“監視”的目標,而是當成了一個,與他,甚至比他更高級別的……同類。
一個,更擅長用大腦,而非肌肉去捕獵的……頂級掠食者。
而伊莎貝爾,則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她坐在我的對面,雙手抱著那臺軍用平板電腦,目光,卻并沒有聚焦在屏幕上那些復雜的數據上,而是有些失神地,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荒蕪的景色。
從她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和緊抿的嘴唇,我能感覺到,她的內心,正在經歷著一場劇烈的風暴。
背叛,對于一個像她這樣,接受了最頂級精英教育,將“契約精神”奉為圭臬的人來說,無疑是一次艱難的、足以動搖信仰的抉擇。
盡管,她用“商業邏輯”和“價值最大化”,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一個看似合理的解釋。
但那顆驕傲的心,依然在備受煎熬。
“在想什么?”我主動打破了沉默。
她像是被驚醒的鹿,身體微微一顫,回過神來,看著我,眼神有些復雜。
“我在想……我們真的能成功嗎?”她輕聲問道,聲音里,帶著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迷茫,“倫敦……那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那里的游戲規則,比這里的叢林,要復雜一萬倍。我們……就像一群,穿著西裝的野蠻人,想要去闖進一個,屬于神明的殿堂?!?/p>
“你說錯了?!蔽覔u了搖頭,糾正道。
“哪里錯了?”
“倫敦證券交易所,不是神明的殿堂。”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它只是一個,裝修得更華麗、賭注更大、賭客穿得更體面的……高級賭場而已。”
“本質上,它和奧馬爾他們,在篝火旁,用子彈殼賭博的行為,沒有任何區別。都是利用人性的貪婪和恐懼,去進行財富的轉移。只不過,一個用的是槍,一個用的是……代碼和合約?!?/p>
我的這番“賭場理論”,讓伊莎貝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錯愕。
隨即,她像是想通了什么,那緊蹙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眼神里,也重新,凝聚起了光芒。
“我明白了?!彼c了點頭,語氣,重新變得堅定,“你是想說,無論規則多么復雜,最終,決定勝負的,還是對‘人性’的洞察和操縱?!?/p>
“bingo。”我打了個響指,“所以,我們不是去‘闖’,我們是去‘坐莊’。我們,才是規則的制定者?!?/p>
我的自信,似乎感染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