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不錯。”她有些言不由衷地評價道,但身體的反應,卻很誠實。她又切下了第二塊,第三塊……
“看來,你的胃,比你的理智,更能適應這里的‘規矩’。”我笑著調侃道。
她白了我一眼,沒有說話,臉頰上卻泛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那是在篝火的映照下,一種混合著羞赧和不服氣的美麗色澤。
就在這時,老酋長端著酒碗,走到了我們的面前。
他的身后,跟著幾個抬著一個巨大陶罐的年輕族人。
“神的朋友,還有遠方尊貴的客人,”老酋長用土語高聲宣布道,“今晚,是月亮最圓滿的時刻。為了感謝月亮女神的庇護,也為了洗去你們身上的疲憊和塵埃,部落將舉行最神圣的‘圣水賜福’儀式!”
說完,他從陶罐里,舀起一碗清澈見底的液體,遞到了我的面前。
“請您,第一個接受女神的賜福。”
我知道,這是我們劇本里的又一幕重頭戲。
這所謂的“圣水”,其實就是我在小溪的上游,用最原始的木炭和砂石,搭建的一個簡易過濾系統,過濾出來的山泉水。
但我卻不能這么說。
我接過酒碗,站起身,走到篝火旁,用一種莊嚴肅穆的語氣,對著夜空中那輪皎潔的圓月,高聲吟誦道:
“偉大的月之母,您的光輝,照亮了我們前行的道路。您的眼淚,化作甘泉,滋養了這片土地。請接受您卑微仆人的敬意,并賜予我們……探索真相的勇氣!”
說完,我將碗中的“圣水”,一飲而盡。
隨即,我將空碗遞給了身邊的伊莎貝爾。
“杜波依斯女士,”我看著她,微笑著說道,“按照部落的規矩,接受了神使賜福的人,將成為下一個傳遞祝福的使者。現在,該你了。”
伊莎貝爾的臉色,瞬間變了。
她看著我遞過來的、那個粗糙的、甚至碗沿上還殘留著我唇印的陶碗,又看了看旁邊那個盛滿了不明液體的巨大陶罐,眼中充滿了抗拒。
她的潔癖,和她作為一名科學家的理智,都在向她發出最高級別的警報。
喝下來路不明的生水,在非洲,等同于自殺。
“林先生,我想,我的身體,可能不太適應這種……”她試圖用委婉的方式拒絕。
“這不只是一碗水,杜波依斯女士。”我打斷了她的話,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所有人都聽見,“這是……‘投名狀’。”
“在這里,信任,是唯一的通行證。你只有喝下這碗‘圣水’,向神明,也向部落的每一個人,證明你的誠意,他們才會真正地接納你。否則,在他們眼中,你永遠都只是一個……隨時可能帶來災禍的‘外人’。”
我的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切中了她的要害。
她可以拒絕,但拒絕的后果就是,她和她的團隊,將徹底失去這個部落的信任。那么,接下來所有的勘探工作,都將變得舉步維艱,甚至寸步難行。
這已經不是一個衛生問題,而是一個……政治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