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角的余光瞥見,一名一直沖在塔卡側翼的卡亞勇士,身體猛地一踉蹌。他似乎還想往前沖,但一條腿卻不聽使喚地軟了下去。他單膝跪地,掙扎著想站起來,最終還是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大腿上,一個血洞正在不斷地、洶涌地向外冒著鮮血。
塔卡沒有絲毫猶豫。
在后方火力被A組暫時壓制住的瞬間,他一個反身折返,沖到那名勇士身邊,甚至沒有查看傷勢,直接將那個一百六七十磅的壯漢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走!”他對我咆哮道。
我們且戰且退,A組的勇士們用精準的點射,打啞了對方幾個火力點,為我們爭取到了寶貴的幾秒鐘。我們終于甩掉了追兵的主力,沖下了山脊的另一側,回到了那片隱藏著皮卡車的灌木叢旁。
所有人手忙腳亂地爬上車。
車上,那名受傷的勇士被平放在冰冷的車斗里。在微弱的星光和遠處沖天的火光映照下,我看到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牙關緊咬,嘴里發出痛苦的、壓抑的呻it。
鮮血,已經徹底浸透了他的褲子,正在車斗的鐵皮上,匯聚成一小灘粘稠的、暗紅色的液體。
皮卡車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瘋狂地發動起來,在沒有路的荒野中橫沖直撞。
我蹲下身,看著那個血肉模糊的傷口,胃里一陣翻江倒海般的翻涌。
塔卡撕下自己身上那件已經破爛不堪的背心,用力地捆扎在他大腿的根部,試圖為他止血。但那鮮血仿佛有生命一般,輕易地穿透了那層薄薄的布料,繼續向外滲出。
“壓不?。∈莿用}!”塔卡焦急地吼道。
我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那個正在流失生命的戰士,看著塔卡那雙沾滿鮮血和泥污的手。
我猶豫了。
那也許只有零點一秒的猶豫。
我猛地脫下了自己身上那件價值不菲的戰術外套,那是我與這個野蠻世界最后的文明隔閡。
“用這個!壓住傷口!”我的聲音因為顛簸和恐懼,抖得不成樣子。
塔卡看了我一眼,沒有客氣,抓過外套,揉成一團,死死地按在了那個血洞上。
“你來!用力壓??!別松手!”塔卡將壓迫的任務交給了我,自己則抓起槍,警惕地注視著后方黑暗中隨時可能出現的追兵。
我跪在那名勇士身邊,用盡全身的力氣,將雙手隔著外套,壓向那個傷口。
當我用手按住那浸滿鮮血的外套時,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溫熱的、帶著生命氣息的液體,正洶涌地、頑強地從我的指縫間滲出。
那股濃烈、甜膩、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瞬間直沖我的大腦,比任何化學氣味都要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