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話鋒猛然一轉,語氣變得前所未有的嚴肅與莊重,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作為交換,作為天神對你們的考驗,我需要你們,成為我在這片廣闊山谷里的……眼睛,和耳朵。”
“眼睛?耳朵?”巴頌酋長茫然地重復著,顯然無法理解這個超越了他認知范疇的比喻。
“是的。”我點了點頭,用最直白的方式,向他解釋這個“神諭”,“我需要你們,動用你們所有人的力量,幫我盯住這片山谷里,所有不屬于卡亞部落的陌生人。無論是奧馬爾的人,優素福的人,還是那個叫戴維的白人的人。他們什么時候來,來了多少人,是坐車還是走路,帶了什么東西,說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我需要你們,把這一切,都像獵人記錄獵物蹤跡一樣,清清楚楚地,記下來。”
接著,我抬起手,指向了站在酋長身后、部落最強的戰士——塔卡。
“塔卡!”我點著他的名字,“你和你手下的獵手,是這片叢林里最優秀的斥候。你們的眼睛,比天上的雄鷹還要銳利。你們的腳步,比林間的微風還要輕盈。我相信,你們能看到任何軍閥的偵察兵,都無法察覺到的蛛絲馬跡。”
塔卡被我點名,神情一凜,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臉上充滿了自豪與堅毅。
然后,我的目光又轉向了人群中那個睜著一雙好奇大眼睛的小女孩,阿奇婭。
“阿奇婭,”我微笑著對她說,“你很聰明。之后,我會教你一種特殊的、只有你和我知道的符號,用來記錄下塔卡他們看到的一切。你們,只需要在每個月圓之夜,把記錄好的東西,送到山谷外,一個我們約定好的、只有我們知道的秘密地點。”
一個大膽到近乎瘋狂的計劃,在我的腦海中,此刻被清晰地勾勒了出來。我要將整個卡亞部落,這個與世隔絕的原始部落,徹底轉化成我林浩然私人的、獨一無二的情報網絡!
這是一場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交易。
我為他們提供足以改變他們命運、讓他們在這片殘酷土地上生存下去的戰略物資——鐵器與鹽。而他們,為我提供這片三方勢力犬牙交錯、信息閉塞的三不管地帶里,最隱秘、最底層、卻也最真實的……情報資源。
這不再是神與信徒的施舍,而是鬣狗與獅群的契約。
我,林浩然,將成為他們在這片土地上,唯一的“神明”,唯一的“貿易伙伴”,唯一的“庇護者”。而他們,卡亞部落,將成為我手中最隱秘的一張王牌,一張任何人都意想不到的、足以在最關鍵的時刻,徹底顛覆整個牌局的底牌!
巴頌酋長低著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在晨光中忽明忽暗。他或許無法完全理解“情報網絡”這種復雜的概念,但他作為一個部落領袖,卻能清晰地理解這筆交易的本質——用一些外人看來或許毫無價值的“消息”,去換取能讓整個部落延續、繁衍、甚至強大的“神賜之物”。
這筆買賣,對他和他的部落而言,是天降的福音。
許久,他緩緩抬起頭,蒼老而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前所未有的精光。他看著我,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一刻,契約,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