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初成,境界穩固,閑云閣亦步入正軌。然而云逸心中,始終縈繞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牽掛——識海深處那片近乎死寂的區域。
“墟”為助他渡劫,核心近乎崩潰,陷入深度休眠。雖感知不到任何回應,但云逸能隱約察覺到,那殘存的一絲微弱波動,如同沉睡的種子,仍在頑強地維持著最基本的生機。他不能坐視不理,必須做點什么,嘗試喚醒它,或者至少……為其復蘇提供一絲助力。
他想到了自己新獲得的能力——感知規則細微之處,以及自身那獨特的、與“墟”同源(皆與天道相關)卻又帶著“人道”溫度的道韻。或許,可以借此與“墟”那沉寂的核心,建立一種更深層次的、超越言語的溝通?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心中成形。
他要主動引動天道之力,并非為了攻伐或防御,而是以一種極其精微的方式,去“刺激”或者說“滋養”“墟”那受損的規則核心。這無疑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引來的便不是滋養,而是更狂暴的反噬。但這也是檢驗他與“墟”之間,是否真的建立了某種超越程序的“默契”的絕佳機會。
人選,他選擇了趙明。
趙明自加入閑云閣后,一直處于麻木與自我封閉的狀態,雖在木巖長老和柳氏的關懷下有所好轉,但修為始終卡在煉氣巔峰,難以突破筑基。他的心結未解,道基不穩,強行突破風險極大。但若能成功,對他重鑄道心將有莫大好處。
云逸將計劃告知了木巖長老與齊峰,只說是嘗試以自身道韻助趙明突破,并未提及“墟”之事。二人雖覺此舉有些冒險,但對云逸有著絕對信任,自是全力配合。
這一日,云逸將趙明喚至悟道巖。
趙明依舊有些拘謹,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安與茫然。
“趙明,你入我閑云閣已有些時日,可知我閣理念?”云逸并未直接開始,而是平和地問道。
趙明愣了一下,低聲道:“不同跟腳,只聚奇才……互幫互助……”
“不錯。”云逸頷首,“互助,并非僅是危難時出手相助,亦包含道途之上的相互扶持。你心有滯礙,道基不穩,今日,我愿引動天地之力,助你洗滌道心,夯實根基,嘗試突破筑基。但能否成功,關鍵仍在于你自身,能否放下過往,重拾向道之心。”
趙明身體微震,抬頭看向云逸,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與一絲微弱的希冀。閣主……竟愿為他這般費心?
“盤膝坐下,緊守靈臺,無論發生何事,皆需保持一絲清明,念誦我傳你的《清心訣》。”云逸不再多言,示意趙明做好準備。
待趙明依言坐定,心神稍穩,云逸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無比凝重。
他并未運轉自身法力去沖擊趙明的瓶頸,而是緩緩抬起了右手食指。指尖之上,一點微光凝聚,并非法力光華,而是他調動了自身元嬰道基中,那絲與“墟”同源、卻又融入了“人道”信念的獨特道韻!同時,他那能感知規則細微處的神識全力展開,如同最精密的探針,小心翼翼地觸碰著周圍無所不在、卻又無形無質的天地規則之線!
他要做的,是像一個技藝高超的琴師,以自身道韻為指,去輕輕撥動那根連接著天道本源、卻又與“墟”核心密切相關的“弦”!
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過程!天道之力,浩瀚無邊,豈是輕易可以引動與駕馭?稍有不慎,引來的便不是涓涓細流,而是滔天洪水,足以將他和趙明一同碾碎!
云逸全神貫注,心神與神識提升至極限。他回憶著與“墟”交互的種種感覺,回憶著那冰冷邏輯下偶爾流露的波動,回憶著它最后不惜代價守護自己的決絕……
他的指尖,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意念,輕輕“點”在了那無形的規則之線上。
“嗡——!”
一聲仿佛來自世界本源的輕微震鳴響起!
剎那間,一股精純至極、溫和而浩瀚的力量,仿佛自九天之上被接引而下,穿透了天坑的重重陣法,無視了空間的距離,如同溫暖的陽光般,籠罩在了趙明身上!
這力量并非狂暴的靈氣,而是更加本源的、帶著某種“秩序”與“生機”意蘊的天道之力!它溫柔地沖刷著趙明的身體,洗滌著他郁結的心神,滋養著他那不穩的道基!
趙明渾身劇震,只覺一股難以形容的暖流涌入四肢百骸,往日種種恐懼、悲傷、絕望如同冰雪般在這暖流中緩緩消融,一種前所未有的寧靜與通透感涌上心頭!那卡住他許久的煉氣巔峰瓶頸,在這溫和而浩瀚的力量面前,竟開始松動!
然而,作為引動這股力量的媒介,云逸卻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那天道之力在通過他身體時,雖然大部分都導向了趙明,但僅僅是那流經的余波,以及維持這種“引動”狀態本身,就對他的肉身和神魂造成了巨大的負荷!他的經脈傳來陣陣刺痛,元嬰也微微震顫,臉色瞬間蒼白了幾分。
這反噬,比他預想的還要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