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窺見天道核心那道觸目驚心的傷痕后,云逸的心便再也無法真正平靜。那道幽暗、深邃、不斷蠶食著法則生機的巨大裂痕,如同夢魘般縈繞在他的心頭。他深知,洪荒天地之所以多災多難,量劫頻發,乃至如今這般滿目瘡痍的景象,其根源,或許皆系于此。
“墟”那冰冷而宏大的意志,以及選擇他作為“變量”的緣由,似乎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一個自身受創嚴重、運轉不暢的天道核心,自然需要尋求外部的“修復”。
這個認知帶來了沉重的壓力,但也催生了一種莫名的責任感。他既然承了此方天地的因果,得了功德,立了閑云閣,便無法對這天地的根本創傷視而不見。
然而,修復天道?談何容易!那是連圣人都未必能輕易插手的事情。以他如今地仙巔峰的修為,在那道傷痕面前,恐怕連螻蟻都算不上。
“不能力敵,或可智取……無法修復,或許……可以先嘗試‘滋養’?”一個念頭在云逸心中萌生。他想起了自己身負的功德之力,此力乃天道嘉獎,最為中正平和,蘊含生機與秩序。而他的神魂,因穿越之故,似乎也帶著一絲與此世不同的特質,或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這無疑是一次極其冒險的嘗試。以自身微末之力,去觸及天道核心的傷痕,稍有不慎,便可能被那傷痕中蘊含的虛無與毀滅氣息反噬,神魂俱滅。但云逸隱隱覺得,這是加深與“墟”的羈絆,乃至未來可能參與修復的關鍵一步。
他并未聲張,將此念頭深藏心底。在協助木巖長老等人穩定了新據點“閑云墟”(以閑云閣之名命名這片新開辟的廢墟據點)的基本運轉后,他宣布需要閉關一段時間,以鞏固疏導弱水所獲的功德與感悟。
閉關靜室之內,云逸布下層層禁制,確保無人打擾。他盤膝而坐,寧心靜氣,將自身狀態調整至最佳。隨后,他并未像往常一樣吸納靈氣修煉,而是將心神徹底沉靜下來,循著之前窺探天道傷痕時的那一絲微弱感應,以及體內那與“墟”若有若無的聯系,小心翼翼地,將自身的神識,再次向著那冥冥中的法則網絡延伸而去。
這一次,他并非為了“觀看”,而是為了“接觸”。
過程比想象中更加艱難。那法則網絡層面充滿了混亂的劫氣與破碎的規則碎片,如同布滿暗礁的湍急河流。他必須極其小心地避開那些危險的區域,循著功德之力帶來的那絲與天道本源的親和性,如同逆水行舟,緩緩前行。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神識終于再次“觸摸”到了那片浩瀚的法則網絡。他沒有再去“看”那道巨大的傷痕,而是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傷痕邊緣,一處相對細小、光芒最為黯淡的法則裂痕之上。
他能感覺到,這道細小裂痕中,也彌漫著那種令人心悸的虛無與死寂氣息,正在緩慢地侵蝕著周圍健康的法則線條。
就是這里了。
云逸深吸一口氣,不再猶豫。他小心翼翼地引導著體內那浩瀚的玄黃功德之力,化作一絲絲比發絲還要纖細、無比柔和溫暖的金色流光,如同最溫柔的春雨,緩緩地、輕輕地,向著那道細小的裂痕滲透而去。
同時,他剝離出一縷極其純凈、不含任何雜念的神魂本源之力,混合在那功德金光之中,試圖為其注入一絲獨特的“活性”。
這是一個極其精細且耗神的過程。他必須控制好功德之力的輸出,不能多一分,以免引起法則的排斥或那虛無氣息的反撲;也不能少一分,否則毫無效果。他的心神緊繃到了極致,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起初,功德金光與神魂之力觸碰到那裂痕的瞬間,云逸明顯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排斥與冰冷的死寂感,仿佛在觸碰一塊萬年玄冰。那裂痕中的虛無氣息甚至試圖反過來侵蝕他的力量。
但他沒有退縮,也沒有強行沖擊,只是保持著那種極致的柔和與耐心,如同水滴石穿,不斷地將溫暖、祥和的生機之意,持續不斷地輸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