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的聲音和多年前牢牢刻在腦海里的聲音逐漸重合,奚年僵硬地站在原地幾乎化作了一座石雕。
好半晌,他才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我的事情與你們無關。
對面冷哼了一聲,似乎被他的話激怒了:與我們無關?你是我和奚你父親唯一的兒子,這份關系不是你說撇清就能撇清的!
唯一的兒子?奚年低低地笑了兩聲,眼底卻沒有絲毫的笑意,你確定?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外面的我的弟弟妹妹們都可以湊一桌打麻將了吧?奚年的語氣是說不出的挑釁。
你!對面顯然被他的話激怒了,但是又無法反駁。
啊,不對,明明知道對方看不見,奚年還是搖了搖頭,說不定我得喊他們哥哥姐姐呢,你說是不是?
對面的聲音沉默了,唯有不斷傳來起伏明顯的呼吸聲表明電話還沒被掛斷。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終于開口:這些是誰告訴你的?你到底還知道多少?
奚年臉上的嘲諷漸漸消失,最后恢復成了一臉冷漠: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總之,我不管你們的事情,你們也別來管我。
奚年,你今年二十歲,不是十二歲,已經沒那么多時間給你胡鬧了。
對面的聲音變得語重心長起來,但奚年知道她只是強壓著怒火。
你高中的時候鬧出丑事,我們給你壓下去,還給你換學校;你說不想讀了,要去打什么職業,我們雖然不同意,卻還是尊重了你的意見;你整整三年沒有回家,我們也沒有責怪你,每個月都會給你的卡里打二十萬,甚至連你說什么喜歡男人的鬼話最后一句話的音量明顯提高,顯然是有些壓不住怒氣,這些我都可以不追究,這次的熱搜我也會讓人壓下去,以后也不會讓有心人翻出來,但是
我希望你明白,我們對你的容忍是有度的,在我們給你收拾這些爛攤子的同時,你也要把你該做的都做好。
比如?奚年的語氣很平靜。
下周末是奚你父親的五十歲生日,到時候會有許多西江商政界的人物匯集,你作為他唯一的兒子必須到場,話里的唯一二字被重點強調了一下,我們已經為你物色了合適的聯姻對象旭日娛樂老總的女兒剛從英國留學回來,比你大兩歲,樣貌標志,學識淵博,你會喜歡的。
這些話奚年不用聽都猜得出來,他心里甚至起不了一點生氣的念頭,他只覺得悲涼和可笑他們自己聯姻后過的是什么日子心里還不清楚嗎?居然希望兒女也延續這種生活不過也正常,聯姻的產物對于他們來說本來也只是換取更多利益的籌碼罷了。
我不會去的,三年前的奚年殘存天真,三年后的他早就學會了無動于衷,他只是很平靜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會聯姻,因為我是一個同性戀。
你不要太過分。
聽到這句話奚年簡直想笑,到底誰過分?
就這樣吧,在我人生的前十七年你們沒有管過我,那往后的七十年也不用管了,哦,說不定我也活不到這么長,至于丟不丟臉的問題我只有四個字想告訴你。
什么?
管,你,屁,事。奚年一字一頓地說著,心底不由泛起隱秘的痛快。
奚年!對面忍無可忍地吼了出來,音調高得幾乎快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