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但很難。”陳默調出ppt,“要降到50千克,我們需要在六個月內,把碳排放降低23%。這需要三個方面的突破。”
他點擊鼠標,大屏幕上出現三個柱狀圖:
第一,制造環節。目前合肥工廠使用國家電網供電,其中火電占比70%,這是碳排放的大頭。如果我們改用清潔能源,理論上可以降低20%的整車碳排放。
“具體方案?”林澈問。
“在工廠屋頂鋪設光伏板,建設儲能電站。”陳默調出設計圖,“我們已經和隆基綠能、陽光電源談過,可以在三個月內完成一期工程,覆蓋工廠50%的用電需求。但這需要投資8億人民幣,而且光伏板的制造本身也有碳排放……”
“算凈減排。”林澈打斷他,“全生命周期計算,光伏板生產產生的碳排放,和我們用光伏電減少的碳排放,凈值是多少?”
陳默調出另一張表格:“根據測算,光伏系統全生命周期碳排放,可以在五年內被它發電減少的碳排放抵消。之后就是凈減排。按星海工廠年產20萬輛計算,每輛車可以降低約13千克碳排放。”
“好,這個做。”林澈記下數字,“第二個?”
第二,電池環節。目前我們的電池來自寧德時代,他們的碳足跡已經是行業最低,但仍有下降空間。更重要的是電池回收——如果能將回收利用率從現在的85%提升到95%,可以降低15%的碳排放。
這個數字讓會議室里的人都抬起頭。
“95%的回收率?”慕尼黑研發中心的德國工程師漢斯在屏幕上皺眉,“陳總,目前全球最高水平是特斯拉的92%。而且那是實驗室數據,規模化生產很難實現。”
“所以我們要做創新。”陳默調出一段視頻,“這是合肥電池回收試驗線的最新成果。我們和中科院過程工程所合作,開發了一種‘低溫等離子體拆解’技術。傳統電池回收需要高溫熔煉,能耗高,且會破壞部分材料。而新技術可以在室溫下將電池包拆解成單體,然后通過電解液回收、正極材料再生等七道工序,實現鋰回收率98%,鈷回收率96%,鎳回收率95%。”
視頻里,機械臂像做手術一樣,精準地拆解著廢舊電池包。沒有火花,沒有煙霧,整個過程安靜而高效。
“這條試驗線的投資是多少?”李娜問。
“3億。如果要建成能滿足20萬輛產能的回收工廠,需要15億。”陳默頓了頓,“但回收本身也能產生價值。按目前金屬價格計算,每回收一噸廢舊電池,可以產生4-5萬元的凈利潤。如果年回收2萬噸,就是8-10億的營收。”
“投資回收,不僅降碳,還能賺錢。”林澈點頭,“這個也要做。第三個呢?”
第三,車身輕量化。目前星海01采用鋁合金車身,比傳統鋼制車身輕30%,但碳排放仍較高。如果我們改用碳纖維復合材料,可以再減重15%,同時降低10%的碳排放。
會議室里響起吸氣聲。
“碳纖維?”趙明在屏幕上皺眉,“林總,碳纖維成本太高了。寶馬i3用過,結果單車成本增加2萬歐元,最后不得不停產。我們如果用碳纖維,歐洲版星海01的售價可能要突破4。5萬歐元,完全失去競爭力。”
“不是全車用碳纖維。”陳默解釋道,“只在關鍵部位:車頂、引擎蓋、車門。這樣成本增加控制在5000元人民幣以內,但減重效果可以達到8%,碳排放降低約6。5千克。”
他調出模擬數據:“三個措施疊加:光伏降13千克,電池回收降9。75千克,輕量化降6。5千克。總降幅29。25千克。星海01的碳排放可以從65。2千克,降到35。95千克——不僅達標,還遠低于歐盟標準。”
會議室安靜了幾秒,然后爆發出議論聲。
“35。95千克,這比特斯拉還低!”有人驚呼。
“但投資巨大。”李娜快速計算,“光伏8億,電池回收工廠15億,碳纖維生產線改造5億,合計28億。而且要在六個月內完成,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還有認證時間。”趙明補充,“即使我們完成了改造,還需要歐盟認可的檢測機構重新做全生命周期評估。這個流程至少三個月。”
林澈一直沒有說話。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敲擊桌面。
“投資28億,能把碳排放降到36千克以下。”他緩緩開口,“這意味著什么?”
會議室安靜下來。
“意味著,當其他車企還在為50千克的標準掙扎時,我們已經做到了36千克。”林澈站起身,走到白板前,“這意味著,我們可以把‘全球最低碳足跡電動車’作為核心賣點。在歐洲,環保不是營銷話術,是真金白銀的購買理由。”
他轉過身:“李娜,算一筆賬。如果我們因為碳排放超標失去歐洲市場,損失有多大?”